“我可还在呢啊,李三,你这是嫌我这电灯泡不够亮啊还是咋地?”高保昆用食指顶了顶圆圆的眼镜调侃到。
“老高,你可别,那成语叫啥来着?就是火烧得旺旺的把柴抽出来那成语,我一下想不起来了,”李子川给了高保昆一拳说到。
“釜底抽薪,叫你读书你要放牛,看见没,这会知道小锅是铁打的了吧?”高保昆还了李子川一拳笑道。
云秋意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逗趣着,仿佛中专课间时一起趴在教室阳台。
33公里最豪华的路边饭店,两桌,王新华成功的组织了将近20个同学。只是,谁也没想到,第一次人最多、最齐整会变成最后一次人最多、最齐整,从此以后的聚会再没超过这个人数,哪怕是三十年后的校庆。
人一多李子川就有些局促,就不太说话了,只顾低头吃菜,身旁的高保昆反倒是谈笑风生叱咤风云。待到老高表演的间隙,云秋意示意跟老高调个位置,抬着酒杯坐到了李子川身边,也没说话,李子川依然闷头吃,把嘴塞的像屁股一样。有人上厕所人们挪窝让路,大热天李子川拎着裤管起身又落座,腿碰到了云秋意,两人都没有避让,顺势就这么挨着。李子川心里热热的,感觉梦田里有火苗蹭蹭的在烧,他的腿没动,手也没停,把屁股塞得没法说话了。
云秋意和李子川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高保昆意气风发唾沫横飞。有女生出主意让每个男生说出三年来喜欢或是爱恋的女生,女生们热烈鼓掌叫嚣着,男生们微弱的抗议想要尿遁。“主持人”高保昆调停宣布:中场休息10分钟,上厕所后再次“开庭”。
此时已是下午2点多,太阳毒辣,最后一批去上厕所的李子川和云秋意打着云秋意的小洋伞,手臂肩膀有着似有似又恰到不被人注意的分寸,李子川在这种时候很绅士,如同淋雨,宁可自己大半个肩头在外淋湿也会护着女伴。云秋意低头莞尔:“李三谢谢你那么绅士,”“我会在外面等你,”李子川更加绅士,声音都透着魅力。
一直以来,李子川对云秋意印象都非常好,云秋意爽朗活泼不张扬,微胖相貌中上,当时李子川下这评语时高保昆对李子川说过,你小子不懂,云秋意这叫耐看,胖那是福气,李子川本就反应慢半拍,老高这话他愣是琢磨了一学期。
李子川是个怂人,是个慢半拍、略微木讷的怂人,对云秋意他只敢在心里瞎琢磨,三年,都是在稀里糊涂中混过来的,也说不清啥是喜欢啥是爱,又没贼胆就终日打打游戏赌赌饭菜票,要么打打球要么跟州县班的喝酒抽烟烂醉,电工手艺没学到,下馆子、喝小清、抽白壳烟、打拱猪、泡游戏厅、穿牛仔衣、单车带人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样样都学了一遍。宿舍男生一说到云秋意他也不插话就竖直耳朵听,心里怦怦跳,听到好的一起淌口水一起乐开花,听到不好的独自在被窝里憋屈冒火不敢言语涨红了脸。
李子川结婚几乎没请同学请的都是单位领导同事,还请厂长证婚致辞,他倒是也接到了云秋意的婚柬,为了省钱就没去也没回个信,其他同学亦是如此。此时33公里王新华组织的聚会,除了会长王新华和高保昆,其他人都已婚配,孩子最大的已经会打酱油了。
李子川殷勤的递上伞,忙不迭的替云秋意遮阳,回馆子的路不远,烈日当空路边蝉鸣阵阵,两人并肩挨得很近,听得见鼻息和紧张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