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历史在断裂
密阿雷市，密阿雷中心医院。
睡了个饱的菲利奥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柔和的灯光和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超能力本能地扩散，无数的信息汇入脑海，也让他大概知道了现在的状况。
吊瓶里的药水缓缓滴落，好半天也不见减少，估计要几个小时，细细一看，似乎是普通的葡萄糖而已。
整洁的单人病房里摆了不少各式水果，有的看起来还蛮新鲜好吃的，让腹内空空的他有点嘴馋。
床头的桌上摆了一个花瓶，里面错落着几支鲜花，香气清新，样式淡雅，应该不是娜姿小姐的水平。
娜姿就趴在病床的一角，稍稍有点黑眼圈，睡相很可爱，均匀的呼吸声悠长平稳。
病房外，能感觉到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推着小车来来回回，不少或熟悉或只是稍稍有点印象的身影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活动着身体，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想来也是，仗没打完就结束了，要是还能有一大堆重伤员，那才怪。
这般想着，菲利奥轻轻直起身，让开身旁的娜姿，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
结果不曾想，这般轻微的动作也将熟睡的娜姿惊醒。好看的眉毛微微颤动，很快，她就睁开双眼，看到了苏醒过来的菲利奥。
“醒了？你还真能睡。”故作冷淡地瞥了菲利奥一眼，娜姿站起身，调整下吊瓶的滴速，往果盘那边走去，掩饰着眼中的喜悦和如释重负。
“打扰你睡觉啦。”菲利奥没太看出来，但也不在意，调整下身后的靠垫，顺便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挪了挪枕头，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告罪一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四天多吧，吃个香蕉？”虽然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娜姿掰下两根香蕉回来，剥好之后就递给了菲利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倒是轻松了，睡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应该……没有吧。”大口吃着香蕉，平复着五脏庙的抗议，菲利奥细细感知着自己身体的状况，除了超能力似乎还不是巅峰状态之外，其他方面倒是都还好。
“没有了？嗯，那我就放心了。”娜姿点点头，松了口气，然后……
“咚”
不轻不重的一拳，直直地打在菲利奥的胸口上。
“哎哟！”突如其来的直击让菲利奥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委屈道，“你打我干嘛？”
“我打你干嘛？！”眉头一挑，娜姿小姐的眼神一片冰冷，“这倒是个好问题……你觉得，和胡地一起催眠我，还敢吼我的家伙，应该怎么处置呢？”
“咯噔”
心中一沉，菲利奥沉睡着的记忆渐渐复苏，他意识到，小心眼的娜姿小姐要开始清算自己了。
“怎么，不说话，那就是任凭我处置的意思吗？”娜姿小姐摩拳擦掌，历数着菲利奥的罪状，“我以前怎么没注意，你是个这么能逞英雄不要命的家伙呢？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对吧？”
“我……”菲利奥一时语塞，危机感迅速升起，一发不可收拾。
急中生智，他一手捂住额头，倒吸一口凉气：“嘶——痛！”
“！”
逼真的演技让娜姿一秒破功，忙不迭地扑上前，双手按在菲利奥头上，超能力不要钱似的涌入，急声道：“头痛吗？等一下，我去找医生！”
说着，手就伸向了床头的呼叫器。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本就大半个身子扑在床上的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巨力，然后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菲利奥身上。
俏面含煞，粉拳高举，这一次，菲利奥百试百灵的装病拥抱也失效了。
回应他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虽然被菲利奥搂在怀里行动受限，娜姿还是不依不饶地打了半天，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照着菲利奥的脖子咬一口。
隔音效果尤其好的病房大门将菲利奥浅浅的痛呼声完全遮蔽。病房外，人们的治疗和康养一切照旧。
窗外的天空中，一只透明的大眼睛也满意地眨了眨，在没有引起任何人和设备注意的状态下缓缓消散。
良久之后，碍事的针头被菲利奥用超能力利索地拔出，解放出来的双手抱住宣泄完情绪，变得稍稍有些敏感和脆弱的娜姿。
轻轻拍打着几天时间就又变得纤弱几分的背，菲利奥低声道：“是我不好，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跟你同进退，好吗？”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食指在菲利奥的胸口画着意义不明的圈，娜姿赌气地扭过头，她已经看穿了眼前人的本质，再也不信他的鬼话。
“这次的情况特殊嘛。”菲利奥尴尬地挠了挠头，自知理亏的他面对娜姿的小性子也没什么办法，但还是柔声道，“毕竟那会儿也只有我和超梦能挡住基格尔德。我总不能看着祂把现场人都干掉，然后再把整个卡洛斯都毁了吧？”
“说是这么说……”娜姿直起身，双手抚在菲利奥脸上，语气幽幽，“但也不能这么拼命啊，要是没有哲尔尼亚斯，你就惨了。”
“不，祂的印记当时一直在闪烁，我知道祂会来的。我也不傻，怎么会干送死的事呢？”指尖轻点，菲利奥轻松地笑了笑，宽慰着娜姿。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如假包换那种！”用力一掐，捏起菲利奥的脸颊，娜姿愤愤不平，“你们卡洛斯也真是够差劲的，也不知道有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要靠你这样的新人出来挑大梁！”
这话一出，娜姿的火气又被勾动起来，斜靠在菲利奥身上，从床头拿起本来要给菲利奥的香蕉，一边吃，一边含沙射影地抨击起卡洛斯联盟的羸弱和低效。
病床的另一边，打闹中按下的遥控器误打误撞地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的一角，现出了弗拉达利的身影，形容憔悴。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闷响。
大门打开，露出风尘仆仆的金发丽影。
“呀！菲利奥，你终于醒了！”
灵动的大眼睛写着惊喜，长长的高马尾一跳一跳，刚刚开完紧急会议的可尔妮匆匆返回，正看到醒来的菲利奥，还有举止亲昵的娜姿。
但这一次，两人意外的没有剑拔弩张，只是一番隐隐的眼神交锋，无事发生。
占了上风的娜姿略带自得地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从菲利奥的身上站起，施施然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萝卜头”。
可尔妮虽然有点不甘心，却也说不得什么，只是狠狠瞪了“老女人”一眼，就赌气地坐到另一边的椅子，按下遥控器的声音键。
电视中，闪焰队覆灭的消息和弗拉达利的公开讲话重复播放，占据着所有频道的头条，几天过去都不见热度消退。
不同于几年前那一次的淡化处理，吸取了教训的卡洛斯联盟在这次的巨大危机之后，采用了截然不同的策略。
卡洛斯各地，亲眼所见闪焰队覆灭的影响，亲耳听到弗拉达利的话语，原本还在狂热中发动袭击的闪焰队残党如丧考妣，或是主动投案，或是在联盟的打击下覆灭，还有许多本就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和上一次一样，隐匿在民间，在恐惧中度日。
所有的高级干部或是当场伏诛，或是已经在监狱中等待审判，只剩了少许漏网之鱼还在游荡。
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有许多级别不高却作恶多端的小干部乃至最普通的成员，都将在公正的审判后迎来在卡洛斯地区已经极为罕见的极刑。
虽然还有少数不相信这个结果的闪焰队残党在各个地区零星作案，但绝大多数已经销声匿迹，作为一个完整组织的闪焰队已经成为了一个历史中的概念。
一个时代已经结束，而且一去不复返。
——
医院里养伤的时间总是多多少少有点无聊，尤其是在明明已经基本恢复，却还是不能离开，又因为是高级病房而难有探望者的日子里。
格外忙碌的可尔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见菲利奥没什么大事，给花瓶里换了几支鲜花之后就再度离开，不久之后还有一场关于战后重建和闪焰队残党追剿的重要会议，要求每一个官方道馆馆主都参加，哪怕是她想请假也不行。
娜姿倒是没什么事做，预定返回合众筹备新戏和电影评奖的工作尽数延后，就待在屋里名为照顾实则监视着总是闲不下来的菲利奥。
两位女士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不论有病没病，都先老老实实休养些日子再说。
不过，此时的她显然也没什么心情和菲利奥聊天，只是气鼓鼓地看着可尔妮随手布置就很是漂亮的花瓶，暗自咬牙。作为关都人的她，在这个方面却并没有什么天分，只能自己生闷气。
阳光懒懒地从窗外洒落，照在屋内，菲利奥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捧着一本老爹卡玛尔送来的理论书籍，漫不经心地读着里面的古代神奥传说考据，顺便偶尔瞟一眼电视里时常出现的自己。
那位随军的记者自打回了密阿雷，就连夜把视频剪辑出来，放映在密阿雷电视台的节目中，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虽然镜头有些摇晃和模糊，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同时见到如此多的传说宝可梦，更不必说还有惊天动地的正面对抗。
一时间，网络上到处都是剪辑的片段，就连密阿雷市的胜利巡游都不如它有人气，连带着菲利奥的身份也被有心人查了出来，每天护士小姐都要处理掉一大批寄来的鲜花。
菲利奥的名字，不再是作为一个短暂的谈资、一个还算优秀和有趣的年轻训练家，而是踏着闪焰队和传说中的宝可梦，与超梦一道扬名立万，成了家喻户晓的新星。
但这对他来说也谈不上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怕麻烦的他已经打定主意，就和昏迷不醒的几天一样，告病躲开所有的采访和庆祝活动。
病房里的日子虽然多多少少有点无聊，但好歹算是清静。
还可以把梦妖和太阳伊布它们放出来亲热亲热，倒也还算舒服，除了个子太大的暴飞龙。
宽敞的病房里转眼间就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只有暴飞龙的精灵球摇摇晃晃，显然是有点不爽和小委屈。
但也没办法，大个子就是这样。
平静又慵懒的时光让人昏昏欲睡，睡饱了的菲利奥尚且如此，连着几天没好好睡觉的娜姿就更是这样。
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本就损耗同样不小的精神力和高度紧绷的神经瞬间带来了巨大的疲惫，让她摇摇晃晃，削个苹果都削不利索，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趴在了菲利奥身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见娜姿睡得安稳，一直下意识微微蹙起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菲利奥也知道，她是难得睡一个踏实的觉，四处打量了一圈，悄然翻身下床，将她抱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别……别闹……”
睡得迷迷糊糊的娜姿下意识地勾住菲利奥的脖子，也不知到底在做什么梦。
“好，不闹。”菲利奥笑着摇摇头，俯身将她平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凑到耳边低声道。
“唔……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