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说……”她又顿住了。
“理查德说了好半天啦。”托比说。
“那个,他说,爸爸,”梅格终于抬起眼睛,声音颤抖但清晰地继续道,“一年又快过去了,既然我们的日子一年年也不会见好,那等下去还有什么用?他说我们现在穷,爸爸,以后也一样穷,但我们现在还年轻,不知不觉中就会变老。他说如果我们这样的人继续等下去,就算看清眼前的出路,也不过是一条非常窄的路,一般就是坟墓了,爸爸。”
比托小跑·维克更勇敢的人也许会鼓起勇气否认它。可托小跑沉默着。
“你多大岁数了?”市政官问道。
“我六十多了,先生。”托比说。
“啊!你已经超过平均死亡年龄好多了,你知不知道?”法勒突然插嘴道,似乎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也觉得自己碍事,先生,”托比说,“我——我今天上午就这么怀疑的。哦,天哪!”
市政官打断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信给他。托比本应该拿到一先令,但是法勒摆明了如果那样他又强取豪夺了多少人每人九个半便士的钱,所以他只拿到六便士,就觉得自己已经很不赖了。
“我们怎么都不对,怎么都不对!”托小跑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说。
“我们生来就是坏人。活在世上就是碍事!”
钟声随着他的话音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钟声雄壮洪亮——但一点也不给人打气。没有,一点也没有。
“它们的声调变了,”这个老头边听边说,“一点也不动听了。为什么会要动听呢?新的一年跟我没什么关系,旧的一年也没有什么关系。让我死掉吧!”
变调的钟声仍然在叮当作响,让周围天旋地转。取缔他们,取缔他们!当年那好时候,当年那好时候!事实和数据,事实和数据!取缔他们,取缔他们!如果大钟会说话,它们说的也是这些,直说到托比头昏脑涨。
我:这太会颠倒黑白了。使三个乐观的人,一个含着眼泪离开了,一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一个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钟声不再代表积极的话语,而是代表恶毒的声音
(一)
托小跑是在做梦吗?他见到的那些悲欢离合、那些身处其中的人们仅仅是一场梦吗?他自己、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是刚刚醒来的梦中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听众朋友,在他所有梦境中都那么亲切的听众朋友,请你们记得产生这幻觉的严酷现实,在自己的一片天地间努力去纠正、改善、缓和这现状吧——因着这个目标,你的这方天地不会大而无当,也不会缚手缚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