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打开门,还没有等她看清是谁,一群红袖章就把她扒拉到一边,冲进院子去了。
这个时代,红袖章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哪里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扑向哪里。
只要他们一听说哪儿贴了大字报,他们就会立即集合起来,冲到被写大字报的人家里打、砸、抢。
至于那些被写大字报,被举报的人或家庭是否真的有罪,那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
他们只管做他们的急先锋。
至于扫尾工作,自有他们的后台革委会出面。
但即便这些红袖章们的三观尽毁,看了今天的大字报后,他们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天下竟然还有比他们红袖章还没有底线的人!!!
夏爱国看着那些扑向家中想要搜查的红袖章们,也是一脸懵,在他的刻意经营下,他的人缘还算不,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是谁举报了他们?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大字报的事,如果他知道自己被自己长期视的亲闺女写了大字报,不知会不会再吐一口老血?
夏爱国与红袖章的头头虽不太熟,却是认识的,他走向前,笑着问那个一脸凶相的红袖章头头:
“这是怎么了?”
红袖章头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说:这种人狠,亲生闺女更狠,不愧一家人。对待狠人,要么不得罪,得罪就要往死里踩。
红袖章头头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心里已给夏爱国准备好去处。
他慢呑呑地说:“没什么,就是你闺女贴了你家的大字报,与你家划清了界线,呼吁政府到你家查一查。”
夏爱国心里一惊,想到被强迫下乡的夏青青,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那个死丫头造成的,眼角慢慢漫上几缕血丝。
没想到那个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死丫头,狠起来竟连亲老子都坑,行,不愧是他夏爱国的种。
想到书房里那个还混在一堆书籍中的账本,他眼神缩了缩,但愿来的这一群人都是有勇谋的吧。
刘春花也听到了红袖章头头与夏爱国的话,想着自己算计过来算计过去才算计过来的好生活马上就要化为乌有了,忍不住大骂起来:
“我就知道这丫头是个白眼狼,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要坑我们,要知道这小贱人这样害我们,我当初就该把她卖到山里去。”
红袖章们可不管他们家事,他们见头头与夏爱国说完话,并没有其他的指示,就“呼啦”一下散开去,搜查那些所谓的违禁东西去了。
周围有看热闹地人不知真相,听着刘春花的哭骂,诧异的问旁边的人:“不应该说把她溺死在尿盆里吗?怎么变成卖到山里了。”
旁边那人一看就知道是看过大字报了,他介绍道:
“那个贴大字报的丫头不是她亲生的,她是后娘,才嫁过来没几年,想把那丫头溺死在尿盆里也做不到。”
看热闹的人“噢”了一声,又问旁边的人:“那也不对,那丫头又不是她生的,住的房子也不是她的,吃的应该也不是她的,怎么就骂人家是白眼狼?”
旁边那人也是不怕事大,又给那个看热闹的人解释:
“准确地说,这丫头吃的喝的住的也不是她爹的,而是她那个死去的亲娘的。那个男的是个吃软饭的,后来举报了那丫头的亲娘,那丫头的亲娘气死了,这男的又把原先的老婆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