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北风使劲儿刮着。不一会儿，雪花飘飘摇摇地从天上落下来。
以前这时候，雪花一落，我早就穿了狐素儿的外套，来到城北的鼎香居，品尝他家的火锅。
鼎香居的炭，是山西姚记的松香木炭，火力平稳，直到吃完了也是一样的文火，不会糊底，也不会中间变弱。
红铜的双耳锅架上，高汤开了，往里面下切得纸薄的嫩羊肉。只是片刻，嫩肉翻滚上来，夹出来配着鼎香居秘制的酱料，那真是冬天的享受。
不知不觉，我的口水流了下来。
我停止了挖洞，离开铁丝网，想回到住处吃点东西。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地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院子里没有脚印，秋鸽还没有回来。从斗狗场那边，传来杂乱的喊叫声。我吃了点东西，往斗狗场方向走去。
雪亮的灯光，照得斗狗场像白天一样。落下来的雪花，在灯光里处遁形，像千万个飞向地面的蛾子。
秋鸽在亲自直播，她穿着紧身的皮衣皮裤，一头银发，在雪夜里显得妖艳美丽。
场上并不是两只狗在打斗，而是一只狗和一头野猪在拼杀。
灯光耀眼，我看得真切。那只正在逃跑的狗，正是那天被愣头青教训过的日本土佐犬——松本。
野猪发出怒吼，像从嗓子眼儿发出来的，闷声闷气。
这野猪我见过一次。
那年一只鹰落在我家的院子里，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鹰的品相还不，我就把它收养了，用上好的牛肉喂它。
这鹰也是和我投缘，养好了就不走了，放出去也不飞远。有时候出去自己抓个鸽子，带回家来吃。它经常落在我的肩膀上，赶也赶不走。
有一天牢头儿李四找我喝酒，看见了我肩膀上的鹰。李四说听六扇门的人讲，玉王爷的猎鹰丢了，正让他们帮着找，并且放出话来，论是谁，找到王爷的猎鹰，给送回去，赏银十两。
李四仔细看看我肩膀上的鹰，说还真有可能是王爷的。
我决定试一试，就算不是，顶多被打二十板子，不至于下了狱。
第二天我带着鹰，到玉王府叫门，门子看了看我肩膀上的鹰，也拿不准是不是王府的猎鹰，让我等着，他进去通禀。
一盏茶的工夫，管家出来了，带着一个亲兵。亲兵看了一阵，点点头说应该没。
我被带到王府的偏殿，玉王爷亲自过来了，我给玉王爷磕头的时候，那只鹰自己飞到了玉王爷的肩膀上。
玉王爷很高兴，当场让管家把赏银给了我。那年秋天，王爷在京城北郊围猎，特意让亲兵把我叫了去。
围猎刚刚开始，就出现了一头野猪，比斗狗场这个要大很多。玉王爷开弓放箭，射在野猪背上的箭，一下子弹开，没射进去。射在肚子上的箭也仅仅钻进去一点儿。
野猪狂性大发，冲过来，一口咬断了一匹马的前腿。几十个亲兵马上聚拢，把玉王爷围在中间保护。
玉王爷哈哈大笑，说这畜牲太皮实，弱点在两个眼睛中间，说完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出去。
野猪中箭倒地，翻滚了一会儿就死了。
我看今天斗狗场上，土佐犬松本凶多吉少。它怎么会知道野猪的弱点？就算知道了，又怎么去攻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