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什么狗?尿了一泡尿,还好,是公狗,要是变成一只母狗,我当场就咬舌自尽。
二爷丢不起那人!
对着地上还没渗下去的一汪尿,我看清了自己,体格子倒是不小,像一头小毛驴一样。
这张脸有点像狼,又没有狼那么威风,缺了点儿狠劲儿。后来我知道了,我变成了哈士奇,洋人用来拉雪爬犁的狗,也叫二哈。
真他妈有意思,刘二爷变成了二哈,这是哪位大仙在和二爷开玩笑啊!
我刘二不是个好东西,我承认。
变成了一只狗,我猜这是现世报。我又用爪子掐了掐自己的肚子,真疼啊,看来肯定不是做梦了。
几天前。
自打李自成围了北京城,我这两个眼皮就一直跳,撕了两块儿毛边儿纸贴上,还是不管用。
街面儿上混的,吃的就是横食儿,改朝换代和咱不挨着。要着急也应该是崇祯爷他老人家着急。
江山姓朱还是姓李,我刘二爷仍旧是个混混。二爷我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街面上一提槐树胡同刘二爷,怎么也得给三分面子。
赌场出老千是常有的事儿,可那天晚上特别邪性:
第一把就被看场子的雷爷给抓了,而且他像疯狗附体一样。我只看见掉了漆的条凳,朝着面门砸过来,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长时间,耳朵里嗡嗡响,乱哄哄的。身上不疼,看来雷爷没有再打我,莫非给我扔到大街上了?
我使劲儿睁开眼,发现自己周围全是狗,有的品种认识,但大多数不认识。
他妈的,赌场这回不讲究,刘二爷出千被抓,你随便打,剁手也行,怎么给我扔到狗窝里来了?
好一会儿,我终于弄明白,我刘二爷变成了一只狗。
有一只后背黑色的狗,和我比较近乎。它说它也是洋人那边的品种,而且还是纯种的,叫做德国牧羊犬。
我记着咱们本土的狗,都没那么多说道,就是看家护院用的。
洋人也真事儿多,放个羊用狗,拉雪爬犁也用狗,大概是他们那缺少别的牲畜,不然为啥不用毛驴拉爬犁?
这只德牧叫珍珠,不怎么地的名字,哪有公狗叫这名字的?像个娘们儿似的。
“二爷,那边四只浑身全是毛的傻大个儿是藏獒,听说是西藏那边放羊用的,和我算是同行。干仗是把好手,不过有点缺心眼儿,傻了吧唧的。
还有那几只狗叫……”
珍珠被我讲的光荣历史给震慑住了,对我挺客气,二爷长二爷短的伺候着。
“珍珠老弟,那边给比特犬舔屁股的小毛球,它们是什么狗?看着挺腻歪,狗也有这么贱的,像过去翠香楼的婊子一样”
珍珠靠近我的耳朵,回头看了看正在晒太阳,闭着眼享受按摩的比特犬,小声说道:
“二爷,您说的那两只白色的毛球叫泰迪,贱着呢。有主人养着就天天粘着主人,现在被抓到这里,就挑着厉害的往上贴。
咱不是怕那只比特犬,咱是后来的,干起来帮咱的少。
它们兄弟四个在这里挺霸道。您看到的是老四,另外三个到狗场南边儿嘚瑟去了。二爷,最好别惹他。”
我看着那只比特犬,样子确实凶猛,一身的腱子肉,这要是下锅红烧…唉!扯远了,二爷我现在也是一只狗了。
对付人,二爷松一把紧一把,很有分寸,街面上吃得开;
对付狗,哈哈!变成狗之前我三十六岁,吃过的狗怎么也得有百十来只了吧。
论是用绳子套,还是下迷药,什么样的狗都得乖乖的变成桌子上的下酒菜。
二爷我九岁开始偷狗,后来都不用绳子,更不用药,我一瞪眼,狗就浑身哆嗦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等着被扒皮。
“老弟,跟我过去,爷给你弄两只泰迪松松筋骨,舒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