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林招娣把林婆子准备的东西全丢下了，只拿着两块豆腐回去了。
三妮坐在车上靠着林招娣的胳膊，把被子往上拉拉盖住林招娣的肚子，把六妮抱在自己身前。
“我不冷三妮。”林招娣好笑的看着三妮给她盖被子。
“嗯。”三妮说。
林招娣拿胳膊揽住三妮和六妮，“累了就躺下，枕着我的腿。”
“嗯。”
六妮抬头看她，“姐姐。”
“嗯，别说话，灌一肚子凉风。”三妮拍拍她的头让她坐好。
新年刚过完，三妮也不跑着出去玩了，天天在家看书，或者看林招娣纳鞋底。
林招娣走哪儿她跟到哪儿。
“这孩子，咋还越大越粘人了。”林招娣笑着对王建军说，“小时候都没这么粘我，现在跟个小尾巴似的整天跟在我后面，她终于发现她娘好，她爹不香了。”
王建军也笑，“现在也还小呢，才九岁。”
“大姑娘了。”林招娣用两只手比划着自己身子前的长度说，“一眨眼就这么大了，那时候我们抱着她去镇上看病的时候，多小啊，小被子一裹，我抱着就我身子这么宽。”
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比划，“小脚丫就这么长，“现在大了，我都抱不住了，那鞋也一年得大一圈，还不愿意穿二妮的旧鞋。”
“别穿旧的了，咱又不是没钱没布。”
“我知道，我就这样一说，这不是天天在纳鞋底嘛。”
“六妮也别穿旧的了，能做就都做新的吧，要想孩子们之间感情好，咱俩就不能偏心，你要是不想做，咱就买皮鞋穿。”
“买吧，但是纳的鞋底穿着舒服，三妮喜欢我做的棉鞋，我给三妮纳。”林招娣得意的说。
“你给三妮纳，你就得给二妮和六妮纳。”
“那就纳呗，整天在家闲着干啥呢，都纳。”
“那你还得给我纳。”王建军笑着说。
林招娣嗔了他一眼，“就你鞋最多！三妮给你买了多少鞋，皮鞋都三双了！还有双那么厚的棉鞋。”
“纳的舒服，我就喜欢你做的棉鞋。”王建军拿林招娣的话堵她。
林招娣一听他学自己的语气说话，扑哧笑了，“整天没个正形。”
三妮推开门伸进来个小脑袋，一看林招娣和王建军在屋说话，嘻嘻笑了笑又关上门出去了。
林招娣和王建军看着三妮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笑了。
“干啥呢这孩子整天。”林招娣说。
“看看她娘好不好。”
“等我老了她也能这么勤快就好了。”
“那肯定勤快，现在不就看到了。”王建军很自信，他太了解三妮了。
林招娣淡下笑容，看着王建军说，“三妮以后......”
“以后再说。”
“三妮学习这么好，在村里招婿太委屈她了，要不然过几年我们给二妮说吧?”
“不招婿，谁都不招。”
“啥?”林招娣不解，不招婿，那她以后膝下不是一个孩子都没有了。
“不招，招娣，你信我，咱不招也能过得好好的。”王建军在镇上拿粮食换了个院子，在省城买了个仓库，他觉得到时候不论是想跟着二妮或者三妮，都不是难事，说不准可以在三妮住的地方再买一个房子呢？
“不要在孩子们面前提这个，咱闺女都不招。”
林招娣呐呐的点头，她想和孩子们在一起，也知道如果招婿，村子里能上门住的女婿得是什么样的，但凡能干一点的男儿谁会上门？可是不招婿闺女就要嫁到别人家，像她这样，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去看看爹娘，待一天就走了。
可是招婿，两个闺女都学习好，尤其是三妮，以后肯定会上大学的，说不准还能嫁到城里，她学习那么好留在村子里能干什么？
林招娣舒了口气，“都不招，以后咱俩过，等老了就让女婿来给我们劈一天柴，下不了地了就让三妮给我们送点粮食，三妮肯定给我们送的多多的粮食，还都是细粮。”
“那肯定的。”王建军顺着她的话。
林招娣越说越觉得好笑，“你说我们老了在家啥都不干还天天吃白面？”
“那可不是咋的。”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还是得干点活儿的，我就给三妮的孩子纳鞋底，不行不行，鞋底肯定纳不动了拉不动线，我就给三妮的孩子缝小衣裳吧。”
“我看行。”
两个人正说着话，三妮的小脑袋又从门口探进来，看着他们两个在屋里笑，三妮也笑。
“喝水吗？我煮了苹果糖水。”
“把苹果给煮了？”林招娣吃惊，苹果煮了还好吃吗。
“是啊，你不是嫌苹果凉，我煮了煮，一点都不凉还热乎乎的，你来吃点不？”
林招娣看着王建军一笑，两个人眼神交替着，王建军笑着起身拉林招娣，“走走走，去试试你的养老生活。”
三妮的苹果煮透了，苹果皮一碰就掉，不能拿着吃，只能用勺子剥着皮挖着吃，苹果水里加了糖，喝起来甜滋滋的还带着苹果的清甜味儿。
“这不是热苹果罐头吗？”王婆子吃着，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罐头是不是就是这样做的啊？”
“你奶奶还担心那么好的苹果都没法吃，吃一个太凉了，这下好了，直接不够吃了。”王建平说。
“可不是，这吃法，两顿就吃没了。”王婆子说。
“好吃。”四妮吃完了半个苹果抱着空碗把最后一滴苹果水倒进嘴里，放下碗舔着嘴唇。
“再给你半个四妮，还能不能吃完？”三妮问。
“我能！”四妮抱着碗跑过去。
“慢点，别跑。”
林招娣吃了一个苹果喝了半碗苹果水，“吃饱了，原来苹果煮了也好吃。”
“啥不能煮呀？什么都能煮着吃。”三妮端着碗过来又给了林招娣一个。
“我都吃饱了。”林招娣推着碗。
“那我吃。”三妮坐下吃了两口，“煮的刚刚好。”
“是啊是啊，你太厉害了三妮。”王小菊端着碗呼着热气说。
“什么都能煮着吃？河里的小虾米能不能煮着吃？”王建平问。
“能啊，但是炒着不是更好吃？那是肉啊小叔叔。”
王建平摇头，“没肉，可小了。”
“虾皮你没吃过吗？河虾比那个还小？”
王建平想起前两天吃的虾皮海带豆腐汤，很鲜！
“诶？那我今年夏天去河里捞点，河里可多了。”
“能捞了吗？”三妮记得以前捞鱼，捞了一次王老头不让了。
“晚上偷偷去，咱又不多捞，没事儿。”王建平对着三妮说话却斜着眼睛偷偷瞟王老头。
王老头低着头吃苹果，看也没看他。
王建平看王老头不管，胆子大起来，“二哥，夏天我们一起去啊。”
“行。”王建军一口答应。
一直到镇上开学了，三妮还没有去学校，她让二妮帮她把新书拿回来，就整天在家里看看书，带着四妮五妮六妮做各种好东西吃，三妮把土豆去皮切块放蒸笼里蒸熟了，用勺子把土豆碾成泥，往土豆泥里面加上面粉、盐、黑胡椒粉，揉成团，擀成厚片，用刀切成条，放油锅里面炸。
炸到定型了就好了，再撒上点孜然粉，三妮也没有说这些粉是从哪来的，反正拿出来了家里也没人问，就闭嘴吃就行了。
小孩子们就更不会问了，她们只知道好吃。
三妮看四妮沾着白糖吃的津津有味，问她，“你这薯条是咸的还是甜的呀？”
四妮看着她想了想回答，“是咸甜的。”
“好吃吗？”
“好吃！”这个很好回答，“三姐姐，我以后也要做好吃的，要像你一样厉害。”
“好啊，那你以后做好了记得让三姐姐尝尝啊。”
“嗯嗯！”
林招娣吃完了薯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几天在家整天吃都吃胖了。”又对三妮说，“三妮，下个星期去学校吧，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下半年要上高中了。”
“嗯，过段时间再去。”三妮这几天一直赖在林招娣的屋子里睡觉。
每天晚上林招娣一回屋睡觉三妮就跟着去睡觉，拉着林招娣和王建军聊天，要不就和六妮聊天，教六妮数数。
数到大家都困了才睡觉。
王建军觉得三妮这段时间怪怪的，大概是从新年开始的？可是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啊。
这天三妮和王建军一起去镇上给厉青衫送货，回来的路上王建军赶着驴车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三妮。
“三妮，学校的老师好不好？”
“还行啊。”
“和同学们相处的好不好啊？你年龄小，她们是不是都不和你玩？不是还有二妮吗？你就和二妮玩，她们不和咱玩，咱也不和她们玩，你别看她们现在怎么样，等再过几年，你大伯肯定能让你上大学去，到时候她们还不知道去哪个山脚旮旯里了呢。”
三妮看着王建军，“啊，我知道，我和同学们相处的也还行啊。”
就是互相不搭理的状态。
王建军绞尽脑汁的想他还漏了啥，“咱租房子的那户人家人怎么样啊？家里小孩子吵吗？大人对你说话凶不凶？”
“还行啊。”三妮纳闷，“你咋了，你想说啥呀？”
王建军怎么在没话找话似的。
王建军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问题，“你这几天高兴吗？”
三妮有点顿悟到了，“你是不是看我这几天一直黏着我娘，你吃醋啦？”
王建军听着她这调皮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没事儿，“可不是，我看你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不敢和我说，在你娘那求安慰呢，我给你说，你在外面受委屈了还是得给你爹说，你爹能揍他们，你娘不行，你娘没你爹厉害，你爹我力气大着呢，保准揍得对方满地找牙！”
三妮笑了，她正想找个机会让王建军带林招娣去哪里看看呢，她在手机上搜的怎么判断人是不是怀孕了，答案都是做测试，或者去医院，她也不能给林招娣买那个试啊，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院也不知道能不能抽血检查，现在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判断早孕吗？然后就是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啥的，她看林招娣这些症状也全没有！
“爹，我怀疑我娘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