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慎独 细思极恐,赵向晚打了个寒颤……(2 / 2)

赵向晚微笑“刚才我想提醒他,语言暴力、语言刺激也能逼死一个人,所以故意问了他一句,你杀过人吗原本我以为他会鄙视或者愤怒,等勾得他情绪波动之后我再来入正题。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是那样的反应。你们还记不记得他的反应”

何明玉点头“记得,很反常。正常人听到这一句话,大都会立刻否定,或者反问,可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半步,整个人变得警惕起来。”

赵向晚道“是啊,你也察觉到他的异常了。我与他面对面站着,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瞳孔陡然一缩,这代表恐惧。随后他往后退了半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双臂微抬,左臂横放,右拳紧握,这是一种人类遇到敌人时下意识的防御反应。”

贾慎独刚刚后退的画面记忆犹新,何明玉、朱飞鹏同时点头“对”还真的是,左臂横放便于格挡,右拳紧握准备出击,防守中带着进攻,攻防皆备了。

朱飞鹏兴奋起来“好家伙,看来是条大鱼。”像贾慎独这样的大学教授要是杀人,那可是高智商犯罪,挑战度大啊。

何明玉也来了兴致“这狗东西精神虐待施启燕,不是什么好人。我刚听人议论,好像他以前也有个研究生试图自杀,让顾之光打听打听。”

三个人商量好,朱飞鹏大步走过来,一把将顾之光拖了过来。

顾之光有点懞“什么事”

趁着朱飞鹏和顾之光说话的间隙,赵向晚抬头看向施启燕,认真倾听她的心声。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那个大哥说得对,我在人格上与老师是平等的,应该得到尊重,哪怕是为了妈妈,哪怕是为了不让坏人得逞,我也得活下去。对了,刚才警察说爸爸不是自杀,是不是得问问清楚虽说人死如灯灭,但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是不是

赵向晚嘴角渐渐上扬,无比欣慰。

施启燕终于想通了,至少在现阶段,她的求死之心已经熄灭,代之以更有意义的“追凶”之念。

只是有一点,刚才自己说

谎的时候煞有介事,一心只想增加施启燕内心的牵挂,可施桐到底是不是他杀,有什么证据,这些完全都是现编的,怎么办

顾之光听完朱飞鹏的话,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是你们想查,我保证在三天之内把关于贾慎独教授的生平事迹、婚姻家庭调查得清清楚楚。这是我的强项,你们放心吧。”

说完这话,顾之光叫住出神的赵向晚“喂,刚才你在电话里让我说施桐先生是他杀,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向晚“啊”了一声,“那个,不是为了让施启燕打消跳楼念头,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吗”

顾之光一听,急得脸都红了“那我怎么给路妈妈交代难道说是我随便编的”

赵向晚沉吟片刻“不妨先冷处理,就说警方正在查,后续我们再联系。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之光眼睛一亮“什么想法”

赵向晚说“有没有可能,施桐真的是他杀或者跳楼另有隐情不然好好的,为什么他要跳楼如果说他有抑郁症,运动期间像他那样的知识分子应该都一定程度受过精神伤害,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跳,反而是在运动结束、全面拨乱反正,建筑设计任务越来越多,正是施桐事业大展宠图之时才跳”

顾之光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十二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追寻。你编的那个什么日记本、贪污记录,从哪里变一个出来”

赵向晚心里琢磨着,如果要证据,其实可以从设计院曾经老人那样开始调查,只是用什么名义开始追查呢

这个名义,来得很快。

三天之后,顾之光带着一迭子调查记录,来到重案一组。

第一次踏入市局办公大楼,顾之光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东张西望,像个孩子一样不住嘴地夸赞。

“唉呀,办公大数的设计周正庄严,看着很威风”

“走廊式平面布局能保证每个办公室不被干扰,挺好的。”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在东头,应该是最大的一间吧气派”

虽然嘴上说着毕业之后开侦探公司,但学了四年建筑学的顾之光三句话不离专业,听得赵向晚和何明玉都抿着嘴笑。

朱飞鹏招呼顾之光坐下,领着他和重案一组其他组员见面,介绍道“湘省大学侦探社社长,顾之光,建筑学专业大四学生。”

顾之光的笑容殷勤中带着崇拜,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久仰,久仰,我从小就爱看侦探小说,最崇拜警察,各位就是我的理想啊。”一下子便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朱飞鹏问他“调查得怎样了”

何明玉看他一身的汗,知道他刚从外面进来热气未散,便倒了杯冷好的绿豆汤递过去“呶,市局后勤福利,给你也享受享受。”

顾之光接过绿豆汤一口饮尽,发出一声舒坦的喟叹,将手中记录资料放在办公室中央的大会议桌上“贾慎独的基本情况都在这里,你们先看一看,容我喘口气再来总结汇报。”

重案一组的人知道这两天朱飞鹏他们三个在调查一个大学教授,把他的户籍档案、婚姻状况、学术成果等都进行了梳理,不过最近费永柏的案子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完成,所以高广强他们便没有过多的关注。

现在一名侦探迷找上门来,说有资料要汇报,顿时大家都来了兴趣,抓着朱飞鹏询问前因后果。听完之后,全都义愤填膺“查这种数次逼死学生的老师,一定要狠狠地查”

刘良驹更是积极万分“我家刘栗子将来长大了上大学,可不能遇到这样的老师,太可怕了。”

华国尊师重教是传统,家长把孩子送到学校,对老师无比信任和尊重,遇到老师批评孩子,都会很卑微地说“您只管打孩子不听话、不懂事、不好好学习,您是老师,只管批评教育。”

遇到好的老师,那自然一切都好。

但如果遇到别有用心的老师呢如果老师孤立、打压、控制你的孩子呢

再听说贾慎独手上可能有人命官司,重案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全都端着杯子坐到办公桌旁,催促顾之光汇报。

朱飞鹏拿过资料来扫了一眼“好家伙,你这调查得够详细的。还画出了他的社会关系框图厉害”

顾之光嘿嘿一笑“多谢夸奖,我好歹也学了四年建筑学,画个逻辑关系图还是很容易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贾慎独竟然与施桐有交集。”

赵向晚霍地站起“有什么交集”前两天一直在琢磨怎么名正言顺地调查施桐自杀事件,现在如果贾慎独与施桐有交集,那就能光明正大地开始调查。

顾之光将自己画的图展开,指着其中一条线说“施桐1940年出生,1957年进入湘省大学读大学,大学毕业之后读朱成岭的研究生,1963年在老师安排之下赴d国留学,1965年学成归来,在建筑设计院大力邀请之下进入设计院工作。所以从这条线来看,施桐是贾慎独的嫡亲师兄。”

师兄这么对待师兄的女儿,太恶毒,太没良心了

顾之

光详细给大家分析“你们看,贾慎独与施桐有很多地方类似,都是农村读书出来的孩子,都是十七岁就考上大学,都读的是建筑大师朱成岭的研究生。不同的是,施桐读研期间公费出国留学,贾慎独没有。施桐进设计院工作,而贾慎独留校当了老师。贾慎独比施桐年轻八岁,施桐跳楼那一年,贾慎独三十二岁,两人同在湘省,都是建筑专业领域的专家,按理说应该是有来往的。不知道为什么,路芝英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的确不合理。

如果说,两人从来没有交集,绝对不可能。

华国重师承,同一个导师的研究生,又在同一个城市,那关系一定会很亲近。

八岁的距离,事业正在上升期的贾慎独,怎么可能会放过事业正辉煌的施桐按照贾慎独那贪钱的个性,设计院有个同门师兄坐镇,未来合作横向项目多么方便因此,贾慎独一定会努力与施桐交好。

何明玉道“一定要问问,施桐跳楼之前,贾慎独有没有上门拜访施桐跳楼之后,贾慎独有没有上门吊唁”

高广强点点头“对,这个要问问。”

如果施桐在世时贾慎独和他没有来往,或者说施桐去世之后贾慎独没有上门吊唁,那说明两人关系并不好,极有可能私下有过节。

听路芝英说过,施桐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端方君子,如果两人有过节,那一定是贾慎独做了什么令施桐不满。

到底是什么过节让贾慎独苛待施桐的女儿,用各种语言、行动打压施启燕,活生生把一个如此优秀的女生逼到绝路。

赵向晚在本子上写下第一个要调查的内容施桐与贾慎独的关系。

顾之光说“朱成岭先生已经仙逝,他的学生分散各地。我已经在建筑学院的历史档案里找到了朱成岭研究生名单,下一步打算对这些人进行调查。”

朱飞鹏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不错,你把名单给我们一份。”

顾之光爽快地应了,接着往下说“不是说要重点调查贾慎独身边失踪或者不正常死亡的人吗我还真找到了几个。”

这一点,朱飞鹏与何明玉在调查与贾慎独有关的案件时,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你说。我们到时候对一下,互相补充。”

顾之光目光一敛“第一个人,是贾慎独的前妻,戴敏丽。”

也不知道顾之光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旧事。1974年,二十六岁的贾慎独因为外形问题一直没找着对象,后来经人介绍与老乡戴敏丽结婚,两人都是鄂西北昌汉县麻源乡人,只是不同村。

戴敏丽个子高挑、脸庞秀丽,一心想要嫁到城里去。听说贾慎独是大学讲师,不计较他个矮模样丑,高高兴兴便嫁了。

两人结婚之后,贾慎独想办法把戴敏丽的户口迁了出来,安排在学校花圃当一名园林工。1975年12月的某一天晚上,贾慎独在学院的绘图教室指导学生做毕业设计,晚上十点回到家发现戴敏丽不在家,于是到处寻人,可是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在学校西北角小树林发现她的尸体。

出现人命案,学校迅速报了警。

一元路派出所刑侦支队出警,最后侦查结果是被人强奸杀害,凶手是同在花圃工作的另一个临时工姜遇春。

直到最后法院死刑判决下来,姜遇春都在喊冤。

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戴敏丽和姜遇春原本就是情人关系,后来姜遇春想要戴敏丽离婚和他结婚,但被戴敏丽拒绝,于是泄愤杀人。

这件事情之后,贾慎独大受打击,一直到六年之后才再婚生子。

朱飞鹏点头道“顾之光没有说错,湘省大学归一元路派出所管辖,我和明玉前天去跑了一趟,听一直在那里工作的老民警提起了这件事。他说当年这事闹得挺大,因为戴敏丽的丈夫是大学讲师,凶手姜遇春是学校临时工,背后议论的人挺多,都嘲笑贾慎独戴了绿帽子,他老婆肯定是把他当跳板进城,然后遇到长得好看的便失了魂。”

何明玉补充道“这事已经过去十几年,75年的时候派出所档案管理很混乱,当年的刑侦记录都已经遗失。说起来,我当时也觉得疑惑,问那位民警,难道没有人怀疑过是贾慎独杀妻,然后将罪名强加在姜遇春头上

民警回答说当时他们也去调查过,贾慎独对戴敏丽很好,那天晚上也的确是在绘图教室指导学生,有不在场证据。倒是这个戴敏丽风评不太好,和姜遇春在工作中眉来眼去。姜遇春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没有人管他。戴敏丽家在农村家里人很封建,听说女儿与人通奸觉得丢脸,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大家都听明白了。

第一,贾慎独作为戴敏丽的丈夫,又把她从农村调到学校,仁至义尽。可是戴敏丽却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与他人私通,周边邻居、同事、老乡都偏向贾慎独。

第二,戴敏丽的父母家人不怀疑,姜遇春没有家人,因此没有人鸣冤申诉。

但是,现在看到贾慎独表现出来的强势、冷漠、自私,重案组所有人都有理由怀疑

一件事戴敏丽被贾慎独杀害。

贾慎独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在绘图教室中间有没有外出证据是否确切

姜遇春曾说那晚的确与戴敏丽发生了关系,但八点左右便让她归家,是否属实有没有证人

最有可能的,是贾慎独察觉妻子出轨之后将戴敏丽悄悄杀害,然后再栽赃姜遇春,只是因为当时刑侦手段相对落后,姜遇春也没有家人出来为他喊冤,这才让贾慎独逍遥法外至今。

两条人命,赵向晚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一笔。

顾之光连连点头“朱警官、何警官你们补充得挺好,说明我调查的这一点的确是有的。戴敏丽到底是谁杀害,姜遇春是否冤枉这都有待调查。”

自从上次向赵向晚求助,接触到一次刑事案件之后,顾之光感觉到非常刺激,这一回表现得特别积极。

“除了失踪的前妻戴敏丽,贾慎独这个人像是自带诅咒一样,与他接触得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幸。我了解到的,还有一个,是贾慎独带的第一个女研究生,翟欣莲。呶,资料在这里。”

顾之光从资料袋里翻出一页纸,上面记得密密麻麻。

“78年贾慎独获得硕导资格,开始招收研究生,79年从西北考过来的翟欣莲是他带的第一个女研究生。我听学院研究生秘书说过,这个女生外形清秀,瘦瘦弱弱,说话细声细气的,贾慎独对她青眼有加,经常单独辅导。”

何明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单独辅导不会是”

顾之光耸耸肩“这个说不好,没有人知道。但翟欣莲在学校表现很正常,既没有不满,也没有抑郁,所以大家都觉得只是正常的师生交流。”

朱飞鹏催他继续“这个女生后来怎样了”

顾之光叹了一口气“很蹊跷。80年学校放寒假,翟欣莲买了火车票回家,从此就杳无音讯。家长说女儿没有回家,因为最后一封信里曾提到可能要和导师做项目,一直以为她在学校。可是贾慎独却说寒假他回了趟老家,并没有做项目,也不知道翟欣莲去了哪里。”

何明玉提出异议“翟欣莲不是买了火车票回家吗她难道没有告诉家里人什么时候回家”

顾之光摇头“没有,她没有写信告诉家里人。她父母在西北一个小县城里开副食店,性格都很老实,先前以为女儿在和导师做项目,没敢打扰,后来一直到小年前一天,女儿还没有消息,这才往学校挂了个电话。了解到情况之后她父母慌了神,赶紧报了警,可是调查来调查去,什么线索都没有,最后以失踪结了案。因为那个时候社会上拐卖女性猖獗,因此都认为翟欣莲是在火车上被拐。”

赵向晚忽然想起贾慎独曾经在心里嘀咕过上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已经被我掐死埋在老屋茅厕那口大缸底下,让她天天被屎臭熏、日日被尿水淋。

细思极恐,赵向晚打了个寒颤,难道这个埋在茅厕大缸底下的人,是翟欣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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