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夜里。
平洲城北面山头,本是平静的山林,忽的哄乱嘈杂,在黑暗里,除了晃动的火把,便是兵戈剑刃乱舞。
………
顾可也得到消息,带兵匆忙赶来山脚下。
只见秦白正拿剑的手正捂着手臂,指挥着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将抬着一个人,应该说是…抬着一具尸体。
顾可也翻身下马,抬腿就走,三步并作两步,此刻腿长的优势便展现出来了。
秦白很快看清来人是顾可也,立即上前,噗通一声,下跪,低头拱手,都顾不上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
秦白蹙着眉,悔恨道:“末将能,请将军责罚。”
顾可也看了眼秦白的手臂,一把拉住秦白没受伤的手臂,用了很大力才将人拖起来站好。
秦白仍然低头,没脸看顾可也。
顾可也气笑了,“怎么?哑巴了?不准备回话了?什么情况?”
秦白麻溜开口:“今夜遇袭,有人趁乱为许巍暗中运送粮食。将士死伤不重,夜袭的贼人大部分诛杀,运粮的人杀了部分,有些被许巍的人接走了……”
顾可也抬脚向前去察看情况,秦白一边说着,一边亦步亦趋跟上顾可也的步伐。
顾可也扫视了一眼周围,开口问道:“粮草拦下来了?”
秦白抿了抿唇,“未能。”
“可清楚有多少粮草?”
“不清楚……末将能,请将军责……”
“行了!”顾可也连忙打断他的请罪,“交手时,看出来人是什么门路了吗?”
终于有一个秦白能回答上的问题了,他紧紧蹙着眉,仔细想了想,才道:
“来人数量十分多,但身手平平奇,有点像干杀人买卖的练家子,还是那种有钱就能买这些人卖命的江湖杀手。末将与他们周旋时,发现这些人虽然身手不行,但十分熟悉地形!”
顾可也扭头看向秦白,看似询问,语气却莫名笃定:“平洲人?”
秦白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顾可也转头看向周围,抬脚朝着上山方向走,沿路都是尸体。
顾可也又开口问道:“留了活口?”
“留了。”
“审了?”
“审了,不过……末将没能问出什么,这些人压根儿没见过买主,都是中间人在其中斡旋。”
顾可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秦白。
“还有呢?”
秦白想了想,低头拱手,喊道:“末将能,请将军……”
“行了……”顾可也再次打断他的请罪,一把拉住又要跪的秦白。
顾可也心中奈,真的,他感觉脑门儿疼。
顾可也看了眼秦白身后,还跟着抬着尸体的两个小将。
顾可也疑惑开口问道:“谁死了?”
秦白这才猛地想起来什么。本来没办好顾可也交代的事,秦白就很烦躁悔恨了,刚才一见到顾可也就更紧张着急,再加上与顾可也一问一答,他一时间竟然忘了。
秦白转身过去,两个小将将尸体放下,秦白伸手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将军,此人是带头上山与许巍的人接头的人,知道我们在此埋伏,许巍可能是知道事情暴露,竟然顺手将此人给杀了!”
顾可也走过去细看,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楚了尸体的模样。
旁边的秦白继续道:“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公子,末将猜测是平洲人,所以才将人带来给将军看看。”
顾可也的唇微微抿紧,他认识这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枫树林追着辱骂许青,扬言要打死许青的韩家二公子,韩商言。
顾可也开口说道:“是韩家二公子韩商言。”
闻言,秦白扬起眉头,又细看了一番韩商言,道:“真看不出来啊,这样的人,竟然与许巍有勾结,这胆子也太大了……”
说到这里,秦白猛地瞪大了眼睛。
“暗中为许巍送粮……莫不是,与许巍勾结的是韩家?这韩家怎么与许巍勾结上的?”
顾可也目光投向韩商言的尸体上,在夜里,他的瞳孔深而暗,偶尔映照着路过的跳动的火把光亮。
他没有回应秦白的猜想。
顾可也转头看了一眼秦白淌着血的手臂,“先去找军医,包扎好伤口,再来见我。”
秦白点头道:“是。”
说完,顾可也继续沿路查看情况。
顾可也心中萦绕着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可能等不了了,这一仗,迫在眉睫。
顾可也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山林。山上贼窝隐蔽,而上山的路又十分陡峭惊险,山上的风吹草动都能轻易要了山下人的命。
这仗……可不好打。
………
这天一亮。
许青拄着拐杖急匆匆而来。
秦白刚换了药从军医帐篷中出来,便瞧见一抹青色的身影摔在地上。
许青想要支撑着站起来,可是力气似乎用尽,几次三番尝试都失败地重新摔下去。
此时,许青早已满头大汗,脸上还有不少泥污,头发凌乱,额间、耳间都零散着几缕碎发,还被汗浸湿了,模样相当狼狈。
秦白大步过去。
“许青姑娘,你没事吧!?”
许青趴在地上,闻言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高兴,不过很快便被焦急所代替。
许青急忙开口:“快、快带我去见顾将军。”
秦白过来扶着她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韩商言与许巍早就勾结上了……”
秦白闻言不敢耽搁,立马命人抬着许青去见顾可也。
………
许青坐在椅子上,端着大碗喝了粥。她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秦白告诉他顾可也有事暂时出去了,让她安心休息一会儿。
一盏茶的功夫,顾可也才进了。
顾可也身穿甲衣,行色匆匆。
见到许青的模样,他先是蹙了蹙眉。
顾可也已经从秦白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那日一回许宅,许青便被许鹏程囚禁了,昨夜才终于找到法子脱身,一路靠着脚走赶去之前的临时营地,却发现那里早已一个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