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习惯罢了。”萧楚语气有些疲惫,似乎也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顾炎也没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炎睁开眼时见太阳已经来到天空正中,春日的中午确实适合睡觉。
相城午间和夜间的天气像是两个季节,躺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置身绿荫之中,闻着身旁草香,仿佛几日前寒夜中的恶战是一场噩梦。
“睡醒了?”萧楚看来早已经醒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顾炎也坐了起来,看着依旧蓬头垢面的萧楚,想起战场上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便道:“那日多谢萧兄相救,萧兄一直在军伍之中?”
萧楚想了想,嘀咕道:“有的时候吧。”
“有时?”顾炎不太懂萧楚的意思。
萧楚有些凄然地看着远处,挪了挪身子,淡淡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十四岁那年离家,随朋友至下邳郡进浮屠寺,半年后觉得寺中甚是聊,便离开浮屠寺,但世道太乱,十多日居定所,难以自养。”
“没过多久,我自己寻着进了一座小道观,跟了一个五斗米教的师傅混饭吃,他从文学到军略,从治病到武艺,从算命到抓鬼,什么都教,我觉得挺有意思,就留在了道观中。”
萧楚继续讲着,突然神情落寞地苦笑道:“没想到这次我没跑,师傅跑了,一年半后,师傅有一天突然说要去巴蜀找他师兄,就把我们几个师兄弟扔在道观中,自己走了。”
顾炎津津有味地听着萧楚讲述他的经历,只恨自己现在没有瓜子饮料和小板凳。
萧楚看顾炎挺有兴致,便摇摇头继续讲道:“师傅没了,也没留多少钱财,没办法,我和师兄弟们只能离开了道观,找些生计混口饭吃,有时见到募兵公告我便报名参军跟着挣些军饷,有时当个赤脚医生给人把把脉、治治病,有时也在郡府县衙中干些杂活。”
顾炎静静地看着萧楚,问道:“这次加入彭城义军也是为了军饷?”
“算是吧。”萧楚想了想,起身道,“好了顾兄,就此别过,这次义军讨贼应该结束了,我也该走了。”
顾炎见萧楚突然要走,好奇道:“走?萧兄不随我们回彭城吗?”
“暂时不回彭城,在豫州还有些小事,许久没有与人说这么多话了,谢谢顾兄,有缘再会!”萧楚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萧楚那消瘦的身影,顾炎叹了口气,希望下次他能会从乞丐堆里突然站起来和自己打招呼。
京都,司徒府内,司徒房辉、司空朱秀、少府韩卓、尚书令郑坤等人在密谈。
“房公,陛下年已十四,太后还没有让陛下亲政的打算吗?”韩卓向房辉问道,外戚干政,让这些大臣时常倍感受挫。
“想是没有,近日从未提及,年前有人上奏此事,太后也以陛下尚幼敷衍了过去。”司徒房辉慨叹道。
“十四还尚幼?这个年龄太祖皇帝已经开始是一方统帅,武帝皇帝已御驾亲征南方蛮夷了!”尚书令郑坤拍案怒声道。
“你小声点,现在光禄勋、卫尉都归国舅爷父子管辖,你这再大声点,太后明日就该问我们今天喝的什么茶了!”司空朱秀一直不喜欢郑坤这性格。
“外戚干政,亡国之始!”郑坤依旧不忿。
“这两年随着陛下重用徐让、张进等人,加上众大臣抗争,太后、国舅的势力已经小了不少。”房辉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不缓不慢地说道。
“朝廷和北方鲜卑已经议和,大将军近日将从北境归朝。”韩卓岔开话题。
“等大将军回朝,再联系大长秋张进、中常侍徐让,一起上奏请陛下亲政,赵老将军和房公皆是顾命大臣,估计太后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朱秀放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将军乃三朝元老、大汉柱石,太守及陛下对其都礼让三分,待他回京,我第一时间与其共谋此事,只是让宦官参与进来,怕是有后患啊!”房辉有些奈,若是再年轻几岁,他断然不会选择如此方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徐让、张进等人自从陛下登基后便一直侍奉左右,关系亲密,更何况若不拉拢,他们倒向国舅爷,我们便功亏一篑了。”韩卓也明白其中利害,这也是奈之举。
朱秀揉了揉眉心,提议道:“大将军回来之前,我们借机在朝堂上试探一番,看看诸位大臣的反应。”
“好,就这么定下来了,等大将军回来,立即行动!”最后房辉定下了基调。
四月初十,早晨,相城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