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宛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的眼眸很深邃,像一池暗藏玄机的深水,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张和记忆中相差不大的脸。
宛眠回忆了一下,并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你好,我们认识吗?”
他皱了皱眉,眼睛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破绽来,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我叫齐晟,还记得我吗?”祁琛的眼睛带了点期盼,他期待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宛眠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祁琛的表情有一刻的碎裂,嘴角挑起一个很官方的弧度,似笑非笑,沉默地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
没有说谎,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祁琛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只是相处了一个月,你不记得我很正常。”
宛眠皱了皱眉,不可能的,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她肯定会记得。
但是问题是,没有这个人啊!
难不成,是原主的故友?
宛眠试探性地说道,“齐晟……?”
祁琛的眼睫毛颤了颤,抬眸望过来,“嗯,齐晟。”
“你记起来了吗?”祁琛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宛眠尴尬地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揪了揪江佑白的衣袖。
祁琛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皱起眉头凶狠地问道,“你是谁?”
宛眠吃痛,掰开了他的手,手腕上通红一片。
江佑白挡在她面前,轻轻替她揉了揉手腕。
“你是她的谁?”祁琛歪了歪头,冷笑出声。
江佑白犹豫了一瞬,背后突然举起了一只纤细的手,声音清脆,“是我的男朋友。”
江佑白顿住,悄悄地勾起唇角。
“男朋友?”祁琛笑容阴冷,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雾,双手撑在桌子上面,“你不是她,你凭什么操控她的身体?”
宛眠探出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过去,“你怎么……”
所有人,甚至连她的父母都没有认出来,这个人却在看她的第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为什么。
祁琛扯唇,表情阴恻恻的,脸色很难看,撇开头不去看她的脸,“快滚,把身体还给她。”
宛眠不说话,甚至连江佑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你们别吵架!”刚刚被老师喊走,又匆忙跑回来的俞承大声制止道。
祁琛向后退了几步,危险的眼神总算从宛眠脸上离开。
他展露一个友善的微笑,两颗尖尖的虎牙冒了出来,浑然没有刚刚的气场,倒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学弟,“没有,我找宛学姐有事说。”
俞承半信半疑,又转头看向一旁垂着头思考着的宛眠。
“嗯对,有事说。”宛眠皮笑肉不笑,附和道。
“那既然你们有事要说,我就先走了,我老师还有事要和我交代。”俞承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跑到了另一边的遮阳伞底下。
祁琛的眼神随着他的身影慢慢跑远了去,当看清楚遮阳伞底下坐着的人后。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开口道,“妈……”
阳光明媚,操场上活气四射,宛眠回了心神登记着成绩。
而祁琛,正横冲直撞穿过跑道,奔向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比赛还没开始,跑道上人来人往,宛眠用手抵住额头上的太阳,眯眼望过去。
祁琛的背影很狼狈,他跑得很快,连要在外面保持形象这种事都不管不顾。
而他奔跑的方向,有一位气质高雅的教师,端坐在椅子上,温柔地注视着一旁找她的学生。
他们好像更像一对母子。
祁琛的脚步顿下了,想说出口的话却怎么样也开不了口,他回忆起了那些画面,想要埋怨,想要质问,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妈……”
……
“晟,是光明的意思,妈妈希望你前途明亮,畏黑暗。”
充满童趣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玩具,清秀的女子握着身下稚子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记住了吗?”
年幼知的小齐晟摇了摇头,张开肉嘟嘟地小手抓向她,一边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妈妈……妈妈……”
女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地笑了笑,“阿晟想知道妈妈的名字吗?”
小齐晟吸了吸快落下的鼻涕,依旧锲而不舍地喊着妈妈。
女人顿住,勾起唇角,一字一顿说道,“妈妈叫商、时、序。”
凉爽的房间内,就连风扇也不必开,这里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窗台,像是为房间铺了层金纱。
商时序抱着儿子坐在书桌前。
桌子上摆了一堆小汽车玩具,商时序低头问他,“阿晟想要玩什么?”
小齐晟咿咿呀呀了半天,最后从汽车玩具底下,抽出来了一张纸。
商时序接过,打量了一眼,手指渐渐攥紧,纸张被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垃圾桶里。
那本来是她为自己设计的婚纱图,当初她满心满眼的要嫁给齐爸爸,甚至为此不惜放弃自己拼搏了半生的理想,却连一场像样的婚礼也没有。
“阿晟不看那个,我们玩小汽车好不好?”商时序眼含笑意。
所幸,她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妈妈,汽车!小汽车……”还没满三岁的小齐晟已经懂得如何察言观色,他打断妈妈的思路,拿起一辆汽车挥舞着。
可是这样美好的画面也仅仅只停留在他五岁之前。
她的妈妈和爸爸离婚后,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一个人远走他乡。
“妈妈……为什么要丢下我。”祁琛站在阴影里,看不见他的面容,但语气却凄凉比。
商时序停下讨论,转过头来不解地望向他,“你是谁?”
“我是齐晟,阿晟啊妈妈,是我啊!”祁琛从阴影里冲了出来,有些崩溃地跪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