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上午七时,东京湾。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在岸上目睹到东京湾海空间画面的日本人从骨髓里、血液里、灵魂深处感到了极度恐惧,因为海面被无数军舰给覆盖了,天空也被无数飞机给遮蔽了,北华海空军几乎是倾巢出动地在东京湾海空间举行着规模史无前例的大阅兵,规模之庞大、气势之雄伟,足以让任何敌人感到空前的震撼悚然。雷鸣般的风涛声和军舰劈波斩浪的咆哮中,上千艘舰艇船舶井然有序、从容不迫地汇聚成海上数十道机械洪流,划开无数道白色浪涛,众多舰艇众星拱月地围聚着一艘艘金属小岛般的艨艟巨舰,犹如一片片钢铁做的海上城镇,极目远望去,从近岸海域到远处海平线上,尽皆是列成威武方阵、乘风破浪的军舰;天空中同样风雷滚滚,超过五千架各式飞机列队呼啸盘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引擎轰鸣声震天撼地、响彻云霄,苍穹为巢,机群如蜂。海面上的舰群和天空中的机群共同汇聚成了一幕气吞山河、壮观恢弘的磅礴画面。
陆地上的日本人看得呆若木鸡时,天空中的北华空军飞行员们和海面上的北华海军舰员水兵们则早已陷入热血沸腾的亢奋激昂中,因自己所在军队的强大以及自己所在国家的鼎盛而产生的空前自豪感让海空军以及运输舰船上、运输机里的陆军官兵们无不群情振奋、激动莫名。空军飞行员们居高临下地鸟瞰着苍茫大海上的己方无敌海军舰队,为之惊叹震撼不已,海军舰员水兵们举头仰视着无限碧霄中的己方无敌空军机群,同样为之惊喜欢腾不已,都为自己这支军队的空前强大而欢声如雷。很多老空军、老海军都热泪滚滚:“十八年了,岁月弹指一挥,江山依旧、沧海桑田,可我们此时的强大却是我们在十八年前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空中方队的一架飞熊战略轰炸机里,冯庸俯视着海面上的庞大舰群,啧啧道:“老陈和老沈确实有本事,海军今日的规模和实力,马马虎虎也算对得起从我们空军这抢走的那么多经费和资源了!”他转首四顾,看看翱翔在天空中的自己的空军,情难自已、意气风发,“陆军驰骋五大洲,海军纵横四大洋,但五大洲四大洋的天空都是老子空军称霸的天下!哈哈哈!”
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哭泣声,冯庸一头雾水,仔细一听,是空军副总司令黄光锐在抽泣洒泪。冯庸哭笑不得地纳闷道:“我说老黄,你一个大老爷们莫名其妙哭啥?”
黄光锐在另一架飞机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没啥,高兴。当年,无论是东北空军、中央空军还是广东空军,能有两三百架飞机就了不得了,可时至今日,我们却有几万架飞机,世界前三强,人生如梦啊!这是我在十几年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也是我现在都不敢相信的...”
冯庸大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们空军以后还会更强大的!”
海军副总司令沈鸿烈站在长江号战列巡洋舰的瞭望塔上,看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的己方空军机群,忍不住莞尔:“冯庸这家伙,把空军确实搞得不错嘛!一天到晚在我们海军面前眼高手低装大爷,说到底,他还真有这个资本。”
说话间,沈鸿烈也听到身边有哭泣声,他转过身,看到海军总司令陈绍宽像个小孩子般在那里一边笑一边流泪。沈鸿烈啼笑皆非:“厚甫,今天是大喜日子,你怎么这么女儿态?”
陈绍宽抹着眼泪,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军舰的冰冷躯体,泪眼婆娑地看着海面上这支世界第一的强大海军:“还不是高兴嘛!想想当初,我们就那么点千八百吨的老式军舰,还都是满清北洋海军淘汰下来的,新建两艘轻型巡洋舰就高兴得像过年,可眼下,我们海军却如此强大、如此壮盛。当年我在南京,一天到晚游说蒋介石和国府高层,要建造中国的航母舰群,所有人都说我是痴人说梦。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我这辈子还真的看到我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沈鸿烈走过去,用力拍了拍陈绍宽的肩膀,自己却也忍不住一边微笑一边流泪。沈鸿烈想起当年辽德开始合作,陆空军都得到蓬勃发展,海军却一直原地踏步,军方绝大部分高层都不赞同发展海军,因为海军耗资太大、耗时太久,严重拖累陆军和空军,甚至当时很多人认为海军根本没什么用,北华军只在陆地上打仗,只需要陆军和空军。一时间往事历历在目,沈鸿烈想起海军增加了第一艘军舰,那是一艘排水量只有区区一百吨的微型潜艇,沈鸿烈又想起当初在张作相办公室里,海空军互相争抢军费而吵得面红耳赤,接着又想起第一艘航母,那是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原日本海军的龙骧号轻型航母。沈鸿烈望向远处,龙骧号此时仍还在,改名为龙贲号的它正威风凛凛地“返回故乡”,这艘北华海军的第一艘航母此时却只是北华海军世界第一强大的航母舰群里最小一艘。在龙贲号的四面八方,山东、江西、河南、湖北、福建、四川、法金汉、施利芬、夏威夷岛、瓦胡岛共10艘中重型航母或重型航母正在威风凛凛地劈波斩浪,新式的甘肃、宁夏、青海、新疆、蒙古、西藏共6艘航母正在紧锣密鼓的建造中。无限思绪中,沈鸿烈又想起了珊瑚海战役的惨败,想起夏威夷海战中单枪匹马突入美军后方的台湾号,想起已经长眠在大洋深处的辽宁号,想起悲壮与舰共沉的无数忠勇将士,想起愤怒驾机与敌方舰载机群殊死厮杀的海军航空兵...沈鸿烈情不自禁间也同样热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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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初的一九二八年到现在的一九四六年,十八年了,时间真快啊,变化真大啊!所有北华军将领们都感到恍惚迷离、沧海桑田。
眼下,已经到最后的时刻,最后一战也结束了。舰群将会开入东京湾,日方投降代表会乘坐一艘北华军驱逐舰从东京港大井码头出发,抵达北华军舰队,继而在军舰上递交投降书。根据北华海军的安排,前去接日方代表的驱逐舰是福州号,投降仪式则在龙贲号航母上举行。很显然,这样的安排是有着特殊意义的,甚至是出于几位高层将领的某种“恶作剧般的心理”。如果日本人玩花样,那开过去接日方代表的北华军军舰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众所周知,福州号素来“运气极佳”,这样,即便日本人耍花招,这艘“不死鸟”也会没什么事;至于投降仪式在龙贲号上举行,自然也是有特殊意义的,龙贲号在太平洋战争期间战功赫赫,把这个荣誉给这艘英雄军舰也是一种表彰和肯定,并且龙贲号是北华海军第一艘航母,身份地位是很高的,同时,龙贲号以前是日本的龙骧号航母,让日本人在他们自己建造的航母上递交投降书,显然有着巧妙的嘲讽和蔑视的意义。另外,航母飞行甲板也比其他军舰更宽大、更平坦,适合举行大型海上仪式。
上午7时30分,看着预定时间已经到了,陈绍宽拿起无线电对讲机:“福州号,可以执行命令了,祝你们好运。”
“福州号明白!”福州号的指挥室内,舰长孙古贤怀着空前激动的心情,下达命令,“全体注意!驶向东京港大井码头!”
“是!”全舰官兵无不热血沸腾。
庞大的舰队内,福州号犹如两军对阵时驶出的使者般,单枪匹马地开向东京湾,而舰队则有条不紊地开始进入东京湾。东京湾是一个犄角状的港湾,三浦半岛和博索半岛犹如两条胳膊般环抱着港湾,使得港湾呈现出倒八字形,只有浦贺水道通往太平洋。很显然,这样的港湾十分类似于陆地上的三面环山的峡谷伏击圈,北华军舰群驶入其中隐隐然有种自投罗网的态势味道,如果日军全力抵抗且有足够的航空兵力量,足以把主动钻进这个三面伏击圈里的北华军舰群给打得全军覆没,虽然日军现在已经宣布不抵抗,并且日军也没有足够的飞机,但如果日本人出尔反尔,北华军舰群的处境显然是很危险的。“全体提高警惕!”陈绍宽在无线电里喝令,“做好战斗准备!”
北华军舰群自然不会全部钻进东京湾里,毕竟那样太冒险,只有由龙贲号、夏威夷岛号、瓦胡岛号三艘航母组成的航母舰队全面开进东京湾,其余舰船都在港湾外,包括准备登陆的二十万陆海军地面部队。所有舰载机都在航母上起飞,各军舰上的防空炮、高射机枪也都是装填上了真枪实弹,随时可以对空开火,官兵们无不手心冒汗、蓄势待发,空中的空军机群更是目不转睛地进行着严密警戒。陈绍宽在事后回忆说道:“虽然我们是胜利者,是来接受失败者投降的,并且我们实力远超过对方,但在受降时,我们却丝毫没有放松,甚至比战时更加紧张不安,更加如履薄冰,胜利的喜悦也已经被准备战斗的紧张给冲淡了,天知道那些日本人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7时40分,福州号以20节中速开进东京湾,距离东京港只有两公里,三百多架舰载机盘旋在福州号上空为其护航;
8时10分,北华军第一航母舰队缓缓开入东京湾,第二和第三航母舰队在湾外海域内机动游弋、枕戈待旦。
与此同时,本州岛的某个地洞里,几双眼睛在阴暗中闪烁着恶狼鬼火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