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战场是太平洋主战场之一,同时是北华陆军与美国陆军在这场世界大战中展开正面较量的第一大战场,从1943年底北华军登陆澳洲北部以来,澳洲战事已经持续将近两年半。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中,澳洲战场局势发生了多次重大变化,一开始是北华军、日军联合对抗美军、澳军、新军三方盟军,随后新西兰军因为新西兰被北华军攻占而退出战役,再接着是日军因为日本叛变北华而投入同盟国军队阵营,澳洲战场变成了美军澳军日军三方盟军对抗北华军,而辽美停战后,美军撤离澳洲战场,局势变成只剩澳军日军对抗北华军,日军随即再次叛变,既与北华军作战也对澳军作战,使得澳洲战场形成“三国演义”般的短暂新局势,最后,澳大利亚向北华投降,澳军并入北华军,澳洲战场重新变成北华军和日军一对一作战。
悉尼和阿德莱德是日军在澳洲大陆上盘踞着的两大据点,悉尼日军约14万,阿德莱德日军约7万,而悉尼居民约200万,阿德莱德居民约150万,两地居民总数几乎是澳大利亚全境人口的一半。毋庸置疑,虽然日军占领地盘只是弹丸之地,但却捏住了澳大利亚的要害。占领和控制悉尼、阿德莱德的日军在步兵武器上是美式标准,但重武器并不多,大口径火炮只有二三百门,坦克还剩下四五百辆,为数不多的飞机基本已被北华军炸毁在机场上,同时,日军因为手里没有兵工厂以及相关的设备、原料,所以弹药基本上得不到补充。相比于日军,北华军则掌握着澳洲战场的绝对制空权、绝对制海权、绝对的火力优势、绝对的兵员优势以及天时地利人和等诸方面优势,但是,因为日军控制着三百多万居民充当人质,所以北华军偏偏奈何不了日军,战局俨然是老虎啃刺猬,无从下口。
“怎么办呢?”南方军高层们深感棘手。
陆地上炮火连天时,海面上则风平浪静。辽美战争的主体是太平洋战争,海军是当仁不让的参战主力,因此,北华三军里,北华海军是第一个真正参战的,也是在辽美战争中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而北华三军里,北华海军是打得最苦最惨最艰难的,二十万将士魂归大海,数百艘战舰折戟沉沙,不过,此时此刻,北华海军却反而是北华三军里最轻松自在的,因为辽美战争已经停止,辽美海军不再是敌人,英国海军也已覆灭,举目全球,北华海军是不折不扣的“无敌海军”,不只是实力无敌,更重要的是局势无敌,说白了,北华海军现在根本就没有敌人,因此,虽然世界各地局部战争还是接连不断,包括北华在内的三大国都在忙着收拾残局、巩固地盘,北华陆军和北华空军还要继续打仗,但北华海军是真真正正没仗打了。
悉尼湾外延海域,站在舰队旗舰夏威夷号重型航空母舰的舰桥指挥塔上,北华军北方军第2集团军第2军军长曲阳举起望远镜,用眼馋的目光眺望着正在打得热火朝天的澳洲陆地,心里甚至有些羡慕。曲阳跟澳大利亚还是有些缘分的,他早先率领第104师成功突袭新西兰,随后在新西兰驻扎了很长时间,并与反攻新西兰的盟军以及反叛了的日军展开血战,再后来,因为曲阳长期呆在海岛上,拥有很深厚的两栖作战指挥能力,因此而被调到北方军,指挥了山河变色的旧金山登陆战。眼下,辽美战争已经结束,北美战场上的北华军虽然还要“配合”美国政府演戏,但几十万大军不需要都留下来,因此北方军正在逐步撤兵回国,优先被撤走的都是英雄部队或损失太大的部队,曲阳此时就是正带着第2军首批官兵返国回家,实际上,获悉战争结束后,绝大部分官兵都已经归心似箭,都急着早点回家,没什么斗志再打下去了。本来,曲阳和弟兄们是乘坐海军舰队回国的,舰队各舰船里坐满了受伤的官兵、残疾的官兵、立功的官兵,以及堆得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棺材或骨灰盒,但这支舰队奉命前往澳洲参战,因此曲阳便顺路跟来看热闹。身为军人,曲阳知道,战争结束后,军人的寂寞时光就要来了,战争是军人的舞台,舞台谢幕了,演员自然要退场了。新西兰是北华/中国的附属国,曲阳又曾在新西兰呆很长时间,所以曲阳得知总部在战后会派他担任中国军队驻新西兰部队的总指挥,“突然没仗打了,还真不习惯,那就看看热闹吧!”曲阳是这样对舰队司令杨江说的。
杨江是北华海军南派舰队司令,第二次东北太平洋战役结束后,北华军参战舰船集中到夏威夷,好好地喘了一口气后,又有条不紊地展开了新工作。杨江一开始的任务是帮助北美战场上的陆军部队撤退回国,随后接到新任务去澳大利亚参战,第二个任务只是顺手的事情,毫无难度。但是,杨江的第4航母舰队在战役中战沉了2艘航母,1艘重伤,只有1艘轻型航母还能参战,好说歹说,杨江从袁晨凯舰队里要来了河南号和湖北号,接着又把缴获来的美军夏威夷号重型航母也要进了自己的舰队里。美军在此战中被北华军缴获了夏威夷号和考爱岛号两艘重型航母,由于北华军在战役中的刻意“保护”,所以这两艘战利品航母都没有受太大的伤,考爱岛号稍重,夏威夷岛号只是皮肉伤,夏威夷有北华军的军舰修理厂,所以夏威夷岛号很快就修复,并取代福建号成为杨江第4舰队新旗舰;另一方面,由于夏威夷岛和考爱岛号都是北华军的地盘,因此对于美军给这两舰取的名字,北华军就没有再新取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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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值得一提的是,派杨江率领舰队增援澳洲战场,实是陈绍宽卖给杨杰的一个“面子”。参加第二次东北太平洋战役的北华军航母舰队共有4支,主力第1舰队是曾以鼎亲自指挥的,其余三支分别是袁晨凯、侯芳洲、杨江指挥的,而三支舰队里,杨江的第4舰队虽然也同样做出了巨大贡献、获得丰硕战果并且对战局最终胜利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但杨江的舰队毕竟丢了2艘航母,旗舰福建号也险些被炸沉,这样一来,与袁晨凯和侯芳洲进行对比,杨江就有些灰头土脸了。于是,陈绍宽便把增援澳洲战场这个既能扬名立万同时风险又为零的优惠任务给了杨江,让他以及他父亲杨杰好歹挽回点面子。毕竟,海军战后发展以及抗衡空军进逼都需要陆军的支持。
杨江当然没想那么多,他此时站在曲阳身边,把曲阳的眼馋神色都看在了眼里:“怎么?羡慕吧?你已经没仗打了,人家还打得如火如荼呢!要不,让我爸在总部那边把你从北方军再调到南方军里?”
曲阳笑了笑:“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打仗可不是下象棋,棋子无生命,战场上的士兵可都是鲜活的人命,将军当然可以在自己生命不受威胁中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但打起仗来,动辄就是成百上千条人命。你觉得我会为了自己的战争瘾而罔顾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吗?”
杨江笑了:“言之有理。我记得美国有个将军叫巴顿,这家伙曾说‘军人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击中’,呵,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一语成谶啊!就在几天前,这家伙出车祸了,死了。”
曲阳收起笑意,神色凝重:“打了那么多仗,死了多少弟兄啊!从旧金山回国的这一路,我晚上根本睡不着,夜里常去船舱里看那些堆得密密麻麻的棺材和骨灰盒,唉,他们在来的时候可都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啊,回家的时候却只是一具冰冷的骸骨或一捧灰烬,我都不敢想象他们的家人在港口见到自家孩子变成这样子时会是什么场面。”
杨江感受到曲阳的低沉情绪,因此尽量转移话题:“是啊,我们的舰队都成运输船队了,不只是运人,还要把你们那么多破铜烂铁都运回国。...”
曲阳笑了,杨江口里的“破铜烂铁”其实就是军队的武器装备。战争结束后,军队就要撤退回国,还活着的军人,无论是健全的还是重伤的、残疾的,肯定都要回去,死了的军人,已经火化的、已经就地安葬的,也都要带回去,埋了的也要再挖出来,还有被俘的和失踪的军人,被俘军人与敌方进行谈判后展开战俘交换,失踪的军人不只是在战场上下落不明,还有很多是在战场上粉身碎骨了所以找不到,死无全尸、身首异处了、被烧焦了的所以难以分辨,另有很多军人因为种种意外情况而从此人间蒸发,拥有雄厚国力以及人权思想的北华、美国、德国三大国不约而同地建立了很多阵亡将士骸骨寻找组织并投入巨资进行持续不停的寻找,确保每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和每一个流落异域的英雄都能重回故里。除了人,军队的武器装备也是需要费时费力去处理的。比如北方军,先后投入了百万大军,如此庞大军队配备的武器装备无疑是天文数字,实际上,把那些堆积如山的武器装备运回本土要比新造同样多的更花钱,所以,双方军队在结束战争时都懒得带那么多包袱累赘回国,辽美停战前几个小时,获悉战争还有几个小时就结束了的北华军和美军都前所未有的“铺张浪费、大手大脚”,之前弹药需要节约使用,当时却泼水般地拼命倾泻,绝大部分炮弹子弹都射到了无人区,白白地浪费了,这样就省得再带回去了。但是,弹药可以直接消耗掉,武器却没法消耗掉。北美战场上几十万北华军拥有无数的枪械、火炮、坦克等武器,留在原地肯定不妥,美军自己还为太过剩的武器装备没地方处理而发愁,北华军若扔下这么多垃圾后拍屁股回国,美国政府肯定抗议,另外,交战区毕竟是美国本土,北华军把这么多正规军使用的重武器留在原地,若是流入美国民间,那美国黑社会的火力比美国军队还要强大,这对美国战后的国内治安也是一大隐患,因此,北华军那么多武器装备既没法丢弃,白送给美军,美军也不要,所以无奈之下,尽管带回去在资金成本上很不划算,但还是要不得不都带回去,甚至有将领提议用军舰将其运到海上后,再一股脑全倒进大海里,不过,北华军毕竟需要用这些老旧武器武装各附属国的军队,所以也不能真的直接倒进海里。
杨江的舰队就是这样的,一半船舱运人,一半船舱运那些“破铜烂铁”。
“武器跟军人一样啊。”曲阳笑道,“战争期间是宝贝,战争结束后立刻成废物。”
杨江摸摸下巴:“这么多的破铜烂铁,丢了太可惜了!我打算好了,等战争彻底结束后,我要退役,改行开一家废铁收购公司,专门跟军队做生意,啧啧,生意肯定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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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阳摇了摇头,懒得跟杨江说废话,继续全神贯注地观看着陆地上的战斗,他其实已经看了很久了,并且他也知道悉尼和阿德莱德战局的特殊性:“确实不好打啊!城内平民人数是日军的十几倍,这么多的平民,足以让日军拥有充足的、足够的人质肉盾,难怪王总座他们都一筹莫展。”
杨江语气恶毒地说道:“嗯,我也知道。南方军总部有人提议不直接进攻,包围和封锁城市,困死里面的日军,但那些澳裔将军都不同意,毕竟,这个办法还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在粮食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日军肯定保障自己吃饱喝足,第一批饿死的肯定不是日军,而是当地居民。等当地居民饿死光了才会轮到日军挨饿,不过...”杨江嘿嘿嘿一笑,“也不一定,人肉也是粮食嘛!饿疯了的日军肯定跟张巡守睢阳、黄巢攻陈州时一样,直接用人肉当军粮。三百多万澳大利亚人,够日军吃好几年了!我估计吧,日军肯定会把人肉腌制起来防止腐烂。”
曲阳绷着脸,杨江说的绝非夸大其词,日军完全干得出这种事。
“难道真没有办法了?”曲阳虽然不参与澳洲战事,但也忍不住思考起来。
突然间,“有办法!”杨江猛地一拍大腿。
曲阳吓了一跳,他看到杨江两眼发亮,“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杨江眉飞色舞。
陈绍宽派杨江去增援澳洲,原意是让他白捡一个功劳(也就是毫无难度的塔岛、墨尔本、堪培拉登陆战,这三场登陆战彻底促使澳大利亚政府下定了投降决心,而北华军在这三场战役中的伤亡总人数加起来不足五百)给他“将功折过”,也给他父亲长长脸,但杨江本来就绝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很有头脑的他给南方军想出了破解悉尼、阿德莱德死局的好办法。
4月9日这天,悉尼、阿德莱德的天空再一次天昏地暗,因为北华空军机群再度出动了,飞临两城上空的北华军飞机总数足足超过五千架,铺天盖地、气贯长虹,飞机引擎轰鸣声犹如滚雷般响彻云霄,过于密集且数量过多的飞机让城市在大白天都陷入了乌云压城般的阴影中。“满洲军难道要孤注一掷?要让我们和当地居民玉石俱焚了吗?”空中机群的强大气势让很多看到这一幕的日军官兵都心惊肉跳。日军此时也已经知道澳大利亚投降了北华,所以日军在一开始为这个消息而高兴不已,这意味着悉尼和阿德莱德的三百多万澳大利亚人已经是中国人,以前可以让澳军机群炮群投鼠忌器,现在还可以让北华军机群炮群也投鼠忌器了,但是在前几天的悉尼湾战役中,忍无可忍的北华军猛然间爆发怒火,让日军死伤惨重,此事让很多日军高级将领再次心头发虚,“满洲军有可能并不会真对澳大利亚人手下留情,毕竟,澳大利亚人不是纯正的中国人,这三百多万人质对满洲军可能还是无效的”。
“不要慌!”西尾大将镇定自若地安慰众人,“满洲军不敢扔炸弹的!”
事实证明西尾大将的判断是正确的,飞临两城上空的北华军确实没扔炸弹,但是,机群也不是来吓唬日军或浪费燃油的。悉尼和阿德莱德上空在遮天蔽日的北华军机群盘旋中突然纷纷扬扬地犹如仙女散花般绽放开成千上万的伞花,犹如无数朵蒲公英或芦苇花一起在城市上空飞散绒球。
“伞兵吗?”西尾大将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发现并不是。天空中的降落伞足足成千上万,数量极多、密度极大,但这些降落伞都是小型的,并不能让人空降,而是类似于运输机在给地面部队空投物资时使用的降落伞。
“满洲军给我们空投物资?”城市里的日军看着这一幕,都大眼瞪小眼。
天空中的北华军轰炸机、运输机确实正在向城市里空投物资,都是武器弹药,但不是给城市里的日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