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幕下,脚步声轰鸣如雷。几支蜿蜒人潮在朝鲜半岛中西部的平原野地间分工明确地急匆匆行进着,不多时,一座规模巨大、灯火通明的城市出现在这些军人们的眼前。
“天亮前,拿下它!”军队指挥官目光发亮,用兴奋的语气高吼着。
队伍里的军人们挥舞着红色军旗,在嚎叫声中犹如浊水般扑向不远处的城市。
城市的守卫者在临时构建的防线里举起夜视仪望远镜,冷冷地看着扑来的敌人。
“背叛者,杀无赦!”指挥的军官怒发冲冠地大吼,“开火!”
“杀!”暴风骤雨般吼叫声中,无数弹火狂飙向涌来的进攻军队,夜幕霎那间亮如白昼。人数占绝对下风的城市守卫者发出愤怒的咆哮。交战双方军人操着同样的汉语在吼叫、呐喊、惨嚎。星月光华下电闪雷鸣,惨叫哀嚎声犹如鬼哭狼嚎。
近在咫尺的城市里,大批熟睡中的居民们纷纷被突如其来的弹火爆炸声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枪炮声?”
“打仗了吗?还是军事演习?”
“不可能的!我们这里怎么会打仗呢?”
惶惶不安的居民们扑到窗户前,看到城市的街道上一队队北华军人正在急匆匆奔跑着。
六月一日深夜,韩国首都汉城在猝不及防中陷入了朝鲜战争结束后的最大动荡中。韩军近卫师在师长金日成等高层的率领下发动了全面叛变,叛变之前,金日成以召集全师军官开会为由,引诱全师绝大部分中高层军官聚集在师部里,继而由师卫队营营长赵明选率领卫兵将不听命于金日成或立场不明的七十多名军官当场射杀击毙,清洗了内部后,韩军近卫师以朝鲜人民军的新名称,趁着夜色掩护,兵分南北两路朝着汉城分布在汉江南北的两大城区发动猛攻。此时韩国境内除了已经叛变的近卫师,几乎没有韩军的正规军部队,韩军第一批的一百个师有十五个在南非四省,八十五个在日本列岛,第二批的一百个师也基本上都在日本,北华军组建第二批的一百个师时直接把应征入伍的韩国青壮年运到九州岛、四国岛、北海道岛后再进行武装训练的;韩国境内的北华军约有十万人,但大部分是工兵、铁道兵、运输兵等非战斗兵员,战斗兵员三万余,分布十分松散,两万多驻扎韩国东南部沿海,部分在仁川,只有北华军韩国军区司令部的护卫部队驻扎在汉城附近郊区,总兵力三千余。
叛乱爆发时,韩国军区司令高维岳上将迅速接到了报告。实际上,高维岳这个军区司令在指挥兵力上恐怕是北华军所有军区战区里垫底的,因为韩国军区严重为东方军服务,能抽调的兵力资源都被东方军给抽空了,此时他手里的军区护卫部队只有四个营,但他仍然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一营二营负责汉城北、东、南三面的防御,以巷战方式阻止叛军,拖延时间;二营三营负责汉城西部通道防御,确保汉城和仁川之间畅通无阻,火车站、铁路网以及机场是重点!绝不容丢!组织城内的我国侨民以及韩国王室、韩国政府高层都向仁川撤退!通知海军,调遣舰船来仁川撤侨!”
部下问道:“如果汉城的韩国居民也要撤离呢?”
高维岳神色凌厉:“开枪警告!若强行逃离城市,警告后开枪射杀!记住,第一是保护我国侨民,第二是韩国王室和韩国高层。再通知空军,天亮后起飞轰炸机,轰炸叛军!”
“叛军如果已经进入城区呢?”
高维岳语气森然:“照炸不误!即便误伤了韩国人,韩国人也只是痛恨叛军牵连了他们,关我们什么事?”
“叛军足有三万,两个营去抵挡,太少了吧?”
“完成不了也要完成!这是军人的职责!离我们最近的部队是哪支?”
“驻扎在天安(汉城南部八十多公里城市)的第104师。”
“很好!让他们迅速赶来!”
部下接受命令后迅速离开,副官对高维岳劝道:“总座,局势怕是不太乐观,您和军区司令部还是快点撤到仁川吧!”
高维岳摇头:“我是军人!汉城有二十万我们的平民,平民还没有全部撤离,军人怎么能走?军人怎么能走在平民前面?再说了,这只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还不值得我们这么惊慌失措!”
夜幕下的汉城已经炮火连天,北华军韩国军区司令部卫队团的两个营化整为零,松散地分布在汉城南北东三面边缘城区内,勇猛地抵抗潮水般扑来的朝军(叛军自称朝鲜人民军),弹火如雷中杀声直上云霄,官兵们愤怒吼叫着,毫无惧色地迎战人数是己方十倍以上的朝军。反叛的朝军一开始不想搞出太大动静以免打草惊蛇,因此原本想以出其不意快速行军的方式攻入汉城的,所以步兵部队在前面,装甲部队和重炮部队都落在后面,结果缺乏坦克掩护的步兵在北华军的反击下死伤惨重。
“他妈的!小日本反叛我们也就算了!韩国狗居然也敢反叛我们?”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竟敢反叛祖宗!还有没有规矩了?”
“亏我们还帮他们赶走了小日本,现在竟敢反咬我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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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狠狠地打这些恩将仇报的王八蛋!”
阵地上的北华军官兵们破口大骂着,泼风滚雨般地扫射向扑来的朝军。对于北华军来说,战斗力强劲、意志力顽悍的日军还算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毕竟日军是光明正大的敌人,北华军仇恨日军,蔑视感倒不是很强,而韩军/朝军只是一条狗,这么一条狗居然转过头咬主人,这让官兵们感到极度的恼怒和侮辱。说白了,日军还有资格成为北华军的敌人,韩军/朝军有什么资格?恶狼招惹老虎还算有点本事,癞皮狗招惹老虎简直就是在侮辱老虎。因此官兵们对反叛的朝军因为厌恶而恨之入骨,根本没有心怀不忍,一上来就把朝军往死里打。
此时的汉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国王李垠、总理金九、副总理李承晚等王室政府高层们纷纷被惊醒了,长期的养尊处优早已经让这些当初还有勇气抗拒日本人的韩国高层们丧失了应对紧急情况的能力,从床上爬起来的李承晚吓得只穿着睡衣就钻进了汽车里,然后对司机拼命喊:“快快快!快去北华军司令部!”在他心里,北华军司令部是最安全的地方,实际上有这个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个人,绝大部分韩国高层获悉爆发叛乱后纷纷惊慌失措地往高维岳的司令部里钻,导致司令部门口被上百辆豪华进口汽车塞得满满当当,大呼小叫一片嘈杂,夹杂着阔太太娇小姐公子哥们的啼哭尖叫声。指挥宪兵维持秩序的韩国军区宪兵总队总队长张江清对乱成一团的韩国高层们气急败坏地吼道:“都他妈的把你们的破汽车开出去!路都被你们堵死了!还有,把你们的行礼都给老子扔了!”
逃命到北华军司令部来的韩国高层们都带着大包小包,里面都是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钞票珠宝等财物。大难来时,这些高层们也没忘了把家产一块带上。获悉叛乱后,韩国高层们是这样做的:先让司机副官带着老婆孩子先行一步前往北华军司令部,自己留下来指挥家里的仆人佣人们把家产积蓄争分夺秒地收拾起来,然后再赶往北华军司令部。张江清和宪兵们引导这些韩国高层们前往被北华军牢牢掌控的火车站和机场,用专列飞机把他们送走,但让张江清大为恼火的是,一架可以乘坐几十人的运输机只能坐十几个人,因为机舱里被大包小包给塞满了,火车也是一样,先上车的韩国高层忙着把家产什么的往火车上拼命塞,不但严重地堵塞了交通,还浪费了飞机火车的运输力。张江清勃然大怒:“都把东西扔了!带着东西的人不许上飞机火车!宪兵!给老子开枪警告!”
守卫火车站和机场的宪兵们毫不客气地对空扫射,吓得上火车和登机的韩国高层们急忙老实听话,心痛万分地把搜刮来的金银珠宝交给北华军“暂时保管”。有韩国高层表示抗议,认为这样“没有人权”,张江清咆哮道:“人权?我去你大爷的人权!你们他妈的知不知道我们的弟兄们正在城市外延阵地上用人命挡住叛军!你们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是我们的弟兄用人命鲜血换来的!他妈的居然还讨价还价?不想坐的,就给老子滚下去!老子不稀罕!”
被吓得面如土色的韩国高层们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李垠、李堈等王室成员和金九、李承晚等政府高层肯定要得到北华军的严密保护,毕竟北华军控制韩国是需要他们的,至于中下级官员,北华军懒得管,北华军的火车飞机更多的是用来撤离自家侨胞同胞的。汉城是韩国首都和第一大城市,辽韩关系又极度密切,因此汉城的华人华侨超过二十万,进入城内维持秩序的北华军用高音喇叭大喊:“韩国居民不得擅自离开城市!华人华侨立刻向火车站和机场集合!”
成千上万的华人华侨们急忙从家里或工作单位上前往火车站和机场,北华军严密地护卫着自家同胞侨胞,每一群华人华侨都有一队北华军进行沿途保护,城内十字路口、交通路口都被北华军迅速控制以维持社会秩序,属于汉城市政府的公交车和其他政府公用车辆都被北华军强征来运送华人华侨。在被撤离的华人华侨里,还有一大批人是前段时间刚刚到汉城的,就是前阵子在北华境内发动“暴行抗议”的“博爱派”成员,包括沈德鸿(茅盾)、郁达夫、谢冰莹、胡风、柔石、胡也频、殷夫、李伟森、冯铿、钱玄同、周立波、李公朴、闻一多等北华文艺界的领军人物以及大批的社会贤达、名流士绅、热血学生们,他们特地从沈阳来到汉城,抗议“韩国军队在本州岛境内滥杀无辜”。此时面对朝军的叛变和全城战火,这些文艺大师们都吓得魂不附体,一窝蜂地往北华军司令部跑。亲自接待他们的高维岳讥讽道:“诸位大师,你们不是要博爱和平嘛?来来来,我们也不强求你们去日本对日本人讲博爱和平了,你们就先帮我们用博爱和平思想感化那些反叛的韩国叛军吧!”
这番揶揄让大师们都羞愧得无地自容。
高维岳正色道:“你们要记住了!我们军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什么比国家利益更至高无上的了!博爱和平思想没有错,但不适合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仇恨!只有铁血手段,才能换来真正太平!你们讨厌我们军人,但关键时候,保护你们的还是我们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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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红耳赤且哑口无言的大师们灰溜溜地往给他们准备的专列火车上钻。
汉城南部的果川区战场上,金日成有点焦躁不安地看着远处的战线。果川区扼守着汉城南部交通道路,位置非常重要,无法绕开,即便步兵部队绕开它通过附近丘陵山地进入汉城,朝军的坦克重炮是无法通过丘陵山地进入汉城的,坦克重炮本是用于打野战的,但金日成很清楚,把朝军宝贵的坦克重炮都放在野地上,天亮后就会被北华军机群炸成铁水,因此必须要打通交通线。为了夺取果川区,朝军最精锐的第一团在金日成心腹爱将武亭、方虎山的指挥下猛烈进攻,而果川区的北华军只有不到一个营,却牢牢地阻挡着朝军第一团。扑上去的朝军在北华军暴风骤雨般的弹火中横尸遍地。这是北华军正式与韩军/朝军交锋,双方战斗力相差巨大。北华军官兵们以老练的战斗技术猛烈反击朝军,朝军虽然训练有素且满脑子被灌输了“解放祖国”的思想,但完全不是用实战锻炼出的北华军的对手。实际上,战场画面很像北华军在打内战,除了军旗不同,双方士兵装备服饰几乎一模一样,容貌也都是东亚人,语言都是汉语,但却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气势。坚守阵地的北华军杀声如雷,雨点般的子弹手榴弹炮弹劈头盖脑呼啸向进攻的朝军,朝军叫苦不堪,虽然双方武器装备基本一样,但朝军却完全被压着打,冲锋的朝军一批批倒在北华军猛烈而精准的弹火中。
“混账!怎么都两个小时了也没拿下?”金日成怒不可遏,“你们人数是敌人的五六倍,武器装备也跟他们一样!居然还打成这个样子!”
武亭和方虎山都感到有苦难言。他们最清楚根本原因,朝军战斗意志完全比不上北华军。朝军之前是韩军近卫师,一直护卫首都汉城,被韩国王室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从来舍不得上战场,因此虽然武器装备非常精良,但严重缺乏实战经验,战斗意志完全比不上一直在战火中不断磨练的北华军。北华军不但打得凶猛,而且打得凶狠,根本不怕死,这种硬气让朝军难以匹敌。同样是拿着机枪互相扫射,北华军的机枪手打得精确无比,而且根本不怕被敌方机枪手击中,朝军机枪手则躲躲闪闪开火,在这样的火力对射中,朝军自然落入下风。
武亭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师长同志,北华军好像早有准备啊?他们的防御工事似乎已经构建好等着我们进攻了。”
“不管这么多!用炮群把前面的城区夷为平地!”金日成咬牙道。
方虎山吃了一惊:“师长同志!城区里有大量的民众啊!”
“这是为了革命而做出的牺牲!是值得的!”金日成厌烦地道,“速战速决!再不进入城区,我们就要在野地上成为北华军轰炸机群的靶子了!”
几十门北华军卖给韩军的150毫米榴弹炮被朝军推到阵地上,雷霆怒绽十多分钟,冰雹般的炮弹在天崩地裂中把果川区大片城区炸得天翻地覆,上千名居民被炸死炸伤,坚守这片城区的北华军也血肉横飞、伤亡惨重。
朝军趁机冲上去,瓦砾废墟间陆续钻出百十名头破血流的北华军幸存官兵。朝军军官立刻上去喊话:“投降捕杀!我们优待俘虏!”
“北华军士兵们!你们在给张学良帝国主义集团卖命!你们背叛了劳苦人民!”
“投降吧!回到劳动人民的阵营吧!”
双方都会汉语,可以直接交谈。
金日成在叛变前反复强调“一定要多抓一些北华军俘虏”,他明面上是这样解释的:“北华军普通士兵是深受帝国主义思想毒害的无辜者,他们也是劳动人民的一员,只是不幸被以张学良为首的北华帝国主义集团蒙骗蛊惑,所以他们也是我们团结的对象,我们不仅要团结朝鲜人民,也要团结中国人民”,实际上,他的真实打算是多抓一些北华军俘虏,作为人质筹码而跟北华军讨价还价。
北华军士兵们冷淡而轻蔑地看着这些反叛的朝鲜人,为首的军官大喝道:“杀贼!”
“杀贼!”官兵们犹如愤怒地狮子般咆哮,挥舞着刺刀冲向朝军。
刺刀见红、白刃尽赤,官兵们勇猛无畏地与朝军展开肉搏战。朝军士兵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些上过战场的根本不怕死的忠勇军人。
白刃战结束后,战场上只剩下一个受了重伤的北华军上尉军官。方虎山亲自走上去:“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我们代表着人民的利益,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和我们一起为人民而战!”
北华军上尉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个笑容让方虎山感到极不舒服,因为这是一种居高临下、极为轻蔑的笑容。“你们也配?”北华军上尉微笑着嘲讽,然后开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