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太平洋的战局在7月9日这个白天里发生了两次局势大逆转。在上午,美军用“双重跳岛战术”重创了北华军第1舰队,击沉了北华海军总旗舰辽宁号重型航母以及安徽号中重型航母、汾河号重型巡洋舰等20多艘舰船,重伤了北华海军的福建号、九州岛号、四国岛号航空母舰,北华军因此而损失惨重,舰群总指挥陈季良上将也阵亡殉国,整个舰群几乎都要陷入全面挨打状态中;而在傍晚,北华军用“跳岛战术”以及“超远程攻击战术”摧毁了美军第5舰队,击沉美军普林斯顿号、香格里拉号、奥里斯坎尼号这3艘正规中型航母以及8艘护航航母、昆西号、梅肯号重型巡洋舰等30多艘舰船,美军第5舰队司令弗莱彻中将自杀身亡。整个战局一下子被北华军全面扭转。从战损战果上看,双方有些差距,北华军虽然损失航母军舰数量少于美军,但却失去了总旗舰辽宁号,可以说打得势均力敌,但双方高级将领都知道,局势已经彻底倒向了北华军。美军的“双重跳岛战术”被彻底粉碎,作为第一跳岛以及诱饵的美军第1、第3舰队此时都孤悬在美军陆基航空兵鞭长莫及的远洋公海内。美军第1、第3舰队共有7艘正规航母和14艘护航航母;北华军此时还有14艘航母,福建号、九州岛号、四国岛号虽然已经重伤,但一夜后就能修复飞行甲板,恢复起降舰载机的能力(北华军战前已考虑到这点,所以准备充分),尽管这三艘航母的动力系统都已瘫痪,但它们可以在海面上充当北华军舰载机群展开全面反击时的“跳岛”,美军此时已无法利用本土的陆基舰载机群,而北华军却能利用夏威夷的陆基舰载机群。
“美军在此战中必定会用其陆基舰载机作为攻击我们的主要力量,我们要在不动声色中把他们引诱到夏威夷附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战前会议上,曾以鼎阐述着他的构思,“只要我们能够成功麻痹美军,那我们在这一战中就能充分发挥夏威夷群岛这个永不沉没的航母战斗群的巨大威力!”
山东号的指挥室内,曾以鼎目光悲伤而坚定地看着正北方向:“天一亮,这一战的大局甚至是太平洋的整个大局就都会尘埃落定了!季良兄,你就安心地歇着吧!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言罢,曾以鼎忍不住眼眶湿润。曾以鼎和陈季良是陈绍宽当初带来的“闽派海军”群体里的核心人物,两人并称为陈绍宽的左膀右臂,并且还都是福建福州人,因此私交极好。获悉老朋友已经随着辽宁号沉入大海,曾以鼎自然心如刀绞、情难自抑。
7月9日凌晨时,北华军第1舰队位于王子港正西约3100公里,第2舰队位于第1舰队正南约500公里,第3舰队位于第1舰队正北500公里处,第4舰队则在夏威夷西北部全力前进;美军第1舰队位于王子港正西2000多公里处,第3舰队位于第1舰队东南200多公里处,第5舰队位于第1、第3舰队正东700多公里处。当辽宁号沉没时,由于美国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上将和美国海军作战部长哈罗德斯塔克上将坚持要求展开“全面追击”,因此美军第1、第3舰队继续向西前进,天黑时,两舰队距离美国本土2300多公里,完全脱离了美军陆基飞机的保护范围和美军陆基舰载机的增援范围。一个晚上,约十个小时,美军第1、第3舰队可以向本土开进500公里,抵达距离本土1800公里处,在这个距离上,美军本土陆基飞机即便能飞来,但也是强弩之末了,无法再进行跳岛战术,时间根本不允许。
夜幕降临下的东北太平洋一片宁静,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海面上已经暗流涌动。
“天一亮,我们就要全面反攻了!我们就要彻底干掉美国海军了!”北华军各舰队的各军舰上,容光焕发的军官们神采奕奕地大喊道,“第四舰队的兄弟们已经干掉了美军的跳岛!美军开进公海远洋里的第一第三舰队都已经死定了!”
“必胜!”官兵们无不欣喜若狂、欢声雷动。
“抓紧时间!跟美国佬彻底决战的时候就要来了!快!”军官们大喊。
在白天的战斗里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官兵们因为过度的兴奋激动而焕发出充沛的斗志和精力,福建号、九州岛号、四国岛号的舰员们在争分夺秒地抢修飞行甲板,其余航母上的舰员们则在把一架架舰载机用升降机送到飞行甲板上,加油、装弹、检修,护卫军舰上的舰员们同样都忙得四脚朝天,夏威夷各机场的海军舰载机也都枕戈待旦。一名北华军普通舰员水兵在事后说道:“...在七月九日这天,我和参战的十万弟兄一样,心情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大悲、大喜直到最后的狂喜。辽宁号被击沉,我们都悲痛万分,美军第五舰队被消灭,我们都深感解恨,最后长官们宣布美军其余航母都已经被我们成功引诱到远洋公海,天一亮,我们就能彻底解决他们,顿时整个军舰都是疯狂的欢呼声,长官们还说,辽宁号其实是故意战沉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美军航母都引蛇出洞,从而一网打尽,我们又都感伤不已,很多人拼命地拍手喝彩,同时流着眼泪。最后,舰长说道‘一切的一切,就都在天亮后决出分晓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天亮后最完美地全歼美国海军,大家赶紧工作吧’。欢呼声中,我们都干劲十足地投入了战备工作。一个白天下来,我们早已经身心俱疲,但非常奇怪的是,我们匆匆吃了晚饭后,一个个又都精神抖擞、活力四射。我们的精神陷入亢奋,处于一种‘快乐的忙碌’中,是的,这个词语非常准确,大家在一开始为辽宁号沉没的悲痛哀伤情绪都消失不见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真挚笑容,很多人还哼着小曲唱着歌地在工作。当然,有一种人是不需要干活并且也不许干活的,就是飞行员,跟我们同样都激动得心潮澎湃的飞行员们被强制性地要求去睡觉,养精蓄锐,从而以最佳的体能状态去参加明天的大战。大家很快乐,非常快乐,充满希望的快乐,这绝不仅仅是对一场战役能获胜的希望,而是对整场战争能获胜的希望。是的,太平洋战争已经爆发两年半了,我们的舰队和美军舰队已经大大小小厮杀了上百次,波澜壮阔的航母大战也进行了多场,虽然我们胜多败少,但美国人的造舰工业实力比我们强大,所以整体上还是不相上下,互相拉锯战、消耗战,这已经有些令人疲惫了。而现在,彻底获胜的时候已经来临了。我们的长官们通过殚精竭虑的运筹帷幄,终于把美国海军都引上了钩,都引出了洞,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全歼他们的大好机会。天一亮,太平洋的局势就彻底落定了,我们赢了。我们终于要赢了!想到这里,我们怎么不心急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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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太平洋就是我们的了!”
这句空前激动人心的话让北华海军上下都士气大振、信心高昂。
苦心经营至今,甚至以辽宁号为代价,终于换来一战定乾坤的胜利机会,这让很多将领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从突袭夏威夷开始,到俾斯麦海战役、北印度洋战役、珊瑚海大战、四次夏威夷海战、两次北太平洋战役、北大西洋战役,直到现在的东北太平洋战役,北华海军与实力强大的美国海军进行了无数次的激战,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彻底万劫不复,而现在,距离最终的决胜时刻只有几个小时了。
朝思暮想的东西一旦真的摆在眼前,就会令人产生如梦如幻的迷离感。
福建号上,蒋斌看到飞行甲板已经重新修复,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看满脸兴奋期待的军官们,神色颇为不屑:“你们一个个,这轻浮的样子!一点都不沉稳!记住!越到最后关头,就越要冷静!我知道你们都睡不着,我要去睡一会儿,天亮后的战斗需要我们保持最清醒的大脑。”
训斥完军官们,蒋斌躺到一张长椅上,盖起毛毯,闭目休息。
林靖海走过去,蹲在蒋斌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蒋斌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你干什么?”
林靖海面无表情:“我想看看副参座您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蒋斌把毯子摔在林靖海脸上:“好吧!我承认...”他板着脸,“老子也非常激动!”
现场的将领们、军官们都哈哈大笑。
“只可惜陈总座不能亲眼看到我们的最终胜利了。”林靖海叹息一声,“还有那么多已经捐躯殉国的弟兄...天穹无限海苍茫,金戈铁马万里航,待到凯歌高奏时,忠魂遍布三大洋。”
现场的欢乐气氛里顿时多了几分感伤。
蒋斌拍拍林靖海的肩膀:“让我们安心地等待天亮,等待最终的胜利吧!”
当北华军信心十足地等待着即将到手的胜利时,美军高层则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默中。
圣迭戈在沉默着,华盛顿方面也在沉默着。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整个局势已经尘埃落定了,天亮后,美国海军此时的航母舰队将会全面不复存在。
“较量了两年半,最终结果终于出来了。”金上将苦笑一声,“我们彻底输了。”
“是啊,我们彻底输了。”金凯德中将神色木然,“虽然我们下一批的4艘航母会在年底完工,并且明年还有新的改装航母(历史上的塞班岛级)和重型航母(历史上的中途岛级)陆续完工,但...我们航母实力彻底被北华军甩开了。我们将永远被他们压着打。太平洋属于他们了。”
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了,大多数人都失魂落魄。
死亡不可怕,在死刑判决后慢慢等死的过程才最可怕。北华军的全面进攻会在十个多小时后展开,但这十个小时对于美军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第一第三舰队的军舰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就已经注定要覆灭了。一名美军军官自嘲地说道:“第一第三舰队虽然在发疯地跑向陆基航空兵的保护范围,但在天亮前根本就跑不进去,它们的移动只是在选择他们最终的沉没地点,就好像即将要被枪毙的罪犯获得十个小时的时间给自己挑选坟墓的位置。”
凝固的沉闷气氛中,一名通讯军官急匆匆而来:“Sir!第三舰队的电报!”
“雷蒙德?”尼米兹上将心头一动。
美军第三舰队司令雷蒙德阿姆斯斯普鲁恩斯中将在美国海军里被称为最聪明的人,他沉默寡言、谦虚低调,但他非常擅长在险恶境地里抓住一线战机进行扭转反击,因此北华海军对他的评价也非常高,认为“美军太平洋舰队里,尼米兹是战略高手,斯普鲁恩斯是战术高手”。
“我们还没有输呢!”斯普鲁恩斯中将用轻松的语气发来这份电报。
“我们还没有输呢!”第三舰队旗舰企业号航母的指挥室内,斯普鲁恩斯中将微笑着望向已经恍然不知所措的部下们,他的真诚笑容像阳光般在部下们乌云密布的心头上投下一缕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了,战役胜败其实不重要,战略胜败才是关键!北华军可以赢得这场战役,但我们可以让他们输掉战略!这场美国海军和北华海军的决战,是为了夺取太平洋的制海权!可是,时至今日,太平洋的制海权对我们而言,已经不如对北华军而言那么重要了。我们的回旋余地其实是很大的。这场战役有这么几个可能性的结果:第一,北华军大获全胜,我们全军覆没,北华军损失不大,第二,我们胜利,第三,北华军惨胜,第四,双方直接同归于尽。你们想想看,这四个结果里,对我们有利的有几个?北华军想要几个?其实很清楚,北华军需要第一种结果,他们想大获全胜,这样,我们被消灭了,他们还有足够的实力去控制已经被他们拥有的太平洋;而我们呢?除了第一种,其他三种都是对我们有利的。我们打赢了肯定是好事,我们让北华军惨胜,或者我们和北华军同归于尽,都是我们的好事,北华军需要太平洋的制海权,什么意思呢?就是他们在消灭我们后,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去控制太平洋。如果我们全军覆没,北华军也损失惨重,都剩不下几艘航母了,那么,这样的结果是北华军想要的吗?他们靠着区区三五艘航母在辽阔的太平洋上还有什么作为呢?而我们就又获得了喘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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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将,您的意思是...”部下们都感到脑子醍醐灌顶。
“我的意思是,让北华军惨胜或让他们跟我们同归于尽,都是我们的胜利!”斯普鲁恩斯中将目光发亮,“我承认,北华军舍弃他们的总旗舰来引诱我们上钩,确实做得非常成功,美国海军完全陷入了死地里,第五舰队已经完了,第一和我们第三舰队也注定要完了,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而是抓住最后的机会,让北华军的大获全胜变成惨胜!此时此刻,我们在等死,北华军则在等着看上去已经注定会得到的胜利,很好,他们现在肯定因为过度的高兴而陷入一定的麻痹中。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听我命令,旗舰转移到汉科克号上,企业号立刻向西北偏北方向全速前进!”
“西北偏北?”部下们大惑不解,想了想后,都吃惊道,“不是阿拉斯加吗?”
“是的,是阿拉斯加。”斯普鲁恩斯中将微笑道,“我们还可以进行最后一次跳岛。”
阿拉斯加是当初美国给日本(本州岛)输血的重要基地,是美日运输线的起点站。为此,北华海军发动了两次北太平洋战役,目的是攻占阿留申群岛里的乌岛、埃岛、谢岛,这三个岛屿里,最重要的就是位于群岛最东端、与阿拉斯加半岛隔海相望的乌岛,该岛面积达到2700多平方公里,岛上的荷兰港是天然深水港,已成为美军的航空兵基地、潜艇基地、海上运输中转站,从阿拉斯加运往本州岛的人员物资十有七八都要通过乌岛的荷兰港进行中转运输,岛上有美军在阿拉斯加地区的第一大航空兵基地、第一大潜艇基地,驻扎五千兵力,停驻飞机约一千架。北太平洋战役结束后,客观上讲,北华军取得了海战胜利,攻占埃岛和谢岛,但未能攻占最重要的乌岛,并没有完全断绝美日海上运输线,没有全部达成预定目标。但是,随着北华军直接横跨白令海峡,乌岛的战略地位已经荡然无存,北华军也没有或懒得去攻打已经没有价值的乌岛,只是派战略轰炸机不停轰炸乌岛,把岛上的美军航空兵、潜艇基地摧毁一空,但在此时,岛上仍有三四千美军,他们处于北华军占领区的后方,成了孤军,别说北华军总部了,连美军总部都快把他们给忘了。
斯普鲁恩斯中将还记得他们。
美军第一、第三舰队与北华军第一、第二、第三舰队所在的海域,距离乌岛约两千三百公里,这是一个超出舰载机航程的距离。
“企业号立刻开向乌岛,一夜之间可以前进五百公里。”斯普鲁恩斯中将从容不迫且井然有序地命令道,“除了企业号,第三舰队的其余舰船,都向东前进,让北华军知道,我们在绝望地逃回本土陆基航空兵的保护范围。另外,给我接哈尔西将军!”
几分钟后,斯普鲁恩斯中将和哈尔西中将进行了这样的电报:
“威廉,第一舰队现在怎么样?”
“雷蒙德,我们这次真的要完蛋了。第一舰队完好无损,但只剩十个小时的寿命了。”
“不要紧,威廉,听我的建议,让你的舰队立刻向东开进,开向我们本土,清晨六点的时候起飞绝大部分的舰载机,飞向乌岛。”
“乌岛?太远了!我们的舰载机根本飞不到那里。”
“企业号已经开向乌岛了,清晨六点时,它会位于距离乌岛一千八百公里的海域位置,我们两支舰队的舰载机可以用企业号进行中转跳岛,前往乌岛,补充燃油弹雷,然后再用企业号进行第二次中转跳岛,反击向北华军。记住,打他们的第一舰队,他们第一舰队残余航母都受损严重,航速非常慢,都是舰载机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