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坂西利八郎,是日本对中国实施情报工作的第二代首脑,土肥原将军是第三代,并且正是他的学生。坂西已年近七旬,但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看上去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他拥有丰富的对华情报工作经验,精通中国文化,并且智慧高超、老谋深算。
在一间幽静的茶室里,我和土肥原将军、宣仁一起毕恭毕敬地聆听他的指点。
坂西面对我们的求询,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微微笑着对我们说:“二位殿下、我的学生,你们这三四年来虽然在积攒资金上小有成就,但你们现在却面临着有钱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困境,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你们的目光太短浅了。”
土肥原将军恭敬谦虚地道:“还请老师指点迷津。”
坂西微笑着道:“世界是很大的,日本很小,本州岛更加小,你们应该放眼看整个世界。本州岛虽然是皇国根基,但一直被满洲军牢牢地、死死地监视着,在本州岛上是难有作为的。这场世界大战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我们必须要依靠美英特别是美国的力量来完成日本的复兴伟业,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必须要具备强硬实力。否则,我们在满洲这边是棋子,在美英那边还只是棋子,永远都身不由己,永远都被他国玩弄于掌中。棋子的命运是可悲的,如果靠山不需要了,立刻就会沦为弃子。日本要复兴,就要自强自立,怎能永远屈居人下呢?”
土肥原将军焦躁地道:“老师,我们一直在竭尽全力地从满洲或其他地区向本州岛走私军事设备、武器弹药、工业机器、工业原料、能源资源,想要秘密地重建我们的军队和工业,特别是至关重要的重工业和军工业,可是...这是非常艰难的,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一点点动静都让我们心惊胆战,所以运到本州岛的那些东西只算是杯水车薪。”
坂西笑道:“所以,你们应该把眼光看远一点,要从世界的角度来思考。七大洲四大洋,除了荒无人烟的南极洲,其他地区都怕是要陷入战火了,但是,美国本土和南美洲是安全的。你们为什么不在海外建立日本的工业和军队呢?”
这番话顿时让我们醍醐灌顶,眼前拨云见日。
坂西意味深长地说道:“美国已经跟德国开战了,不管美国会不会跟满洲开战,美国本土的工业特别是军工业都在全力开动,美国军队在扩增,美军需求的武器装备也在不断增加,所以美国政府需要更多的重工厂、兵工厂,我们完全可以去分一杯羹,美国政府也会支持的。别忘了,在北美和南美,都有着大批的日本侨民。你们在这件事上是可以好好学习犹太人的。”
说完,坂西便老僧入定般地继续闭目养神了。
我们怀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兴奋心情向这位前辈鞠躬告别。
经过简短的研究并得到兄长的同意后,我们派了松冈洋右和白鸟敏夫这两位拥有丰富外交经验的官员前往华盛顿游说美国政府。这件事进展得很顺利,一个多月后,我们就得到了来自华盛顿的好消息,美国政府非常欢迎我们的投怀送抱。得到美国这个大靠山,我们才算是真正的熬出头了,美国国力雄厚且财富惊人,再加上战争的刺激,使得美国国内工商业市场此时一片红火,遍地机遇,并且美国在太平洋对岸,跟日本、跟满洲都相距万里,我们在美国境内展开活动是非常方便的,虽然仍旧不能太张扬,但也不需要像在韩国境内、中国南方境内、东南亚境内那样犹如过街老鼠般提心吊胆。
罗斯福总统是个同样高瞻远瞩的领导人,他的战略目光完全不亚于斯大林,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想跟我们合作了,但美国的国会制度、中立国策以及美国国内泛滥流行的孤立主义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受到很大束缚,民主国家的领导人确实就是这么“不方便”,无法像斯大林、希特勒、张学良那样大手一挥便可落实重大决定。美德开战,给浑浑噩噩、掩耳盗铃的美国人算是敲响了警钟,虽然还没有彻底惊醒美国人,但也足以让罗斯福总统可以施行他的很多参战政策了。满洲眼下还没有跟美国开战,但苏联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罗斯福自然不会让美国重蹈苏联的覆辙,所以他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我们的很多合作请求,这让我们收获巨大。根据双方的秘密协定,我们只要得到罗斯福的特批,就可以在美国境内或美国势力范围圈某地进行工商业活动并会得到美国政府的鼎力支持,资金由双方合资,人员资源设备等方面基本上由美国来承担,但我们不得在美国境内从事针对美国的情报工作。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在美国境内或美国的地盘里大展拳脚地开办工厂了。我们有钱,美国更有钱,并且美国还能向我们提供工厂场地,向我们出售、转让、租借甚至是赠送各方面的设备,我们还可以聘请美国人员为我们工作。这不得不让我们欣喜若狂。不仅如此,罗斯福总统随后还向我们承诺,美军还可以帮助我们秘密组建军队,兵员来自美国、加拿大等主要是北美洲地区的日籍侨民、日裔美国人、愿意放弃美国国籍参加日本军队的美国日本人,以及被我们雇佣的美国人等等,甚至,美国还可以与我们联合组建兵工厂,向我们低价出售美式武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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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海外日军,这项工作后来主要是在人迹罕至、人烟稀少的阿拉斯加地区进行的。
“我们终于能重建帝国军队了!我们终于能重建工业了!”接到来自美国的这些喜讯后,兄长和我们都喜极而泣。
这件伟大的事业最后交给鸠彦叔父来主持,他的隐形人身份是最佳伪装。
从昭和十七年(1942年)秋季开始,我们正式展开了这项轰轰烈烈的海外大发展计划。在美国以及整个北美洲乃至中美洲境内,一家家打着美国政府旗号的新公司、新工厂犹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地拔地而起,美国政府其实不怎么在乎我们的那点钱,但为了对付满洲,他们愿意让我们从中捞点好处。美国政府需要拉拢我们,让我们在战场上给他们卖力卖命,让我们的军队就像受雇佣于满洲军那样也受雇佣于美军,给美军做炮灰,节省宝贵的美国人的命,所以美国政府才如此对我们格外开恩。这项美日合作一开始在美国境内展开,随后逐步发展到了加拿大、墨西哥、中美洲,因为整个北美洲以及中美洲都是美国的势力范围。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年底,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一批又一批精干人员被我们的潜艇送到美国,负责经济方面的有岸信介、古海忠之、武部六藏、星野直树、驹井德三等等,他们都是搞经济的人才,负责建设海外工业的主要是岩畔豪雄和堀场一雄,这两人既是科学家也是情报人员,号称“科学家特工”。我需要在这里指明的是,美国政府也不是什么都让我们畅通无阻的,民用企业和轻工业是可以让我们独资掌握的,重工业则需要得到他们的批准和审核,军工业和兵工厂则必须要跟他们合资建设。一座美日合资的兵工厂,我们的股份不能超过美方,生产出的武器装备则可以廉价出售给我们,所以我们又建立了一系列的军械库,把这些未来提供给我们帝国军队的武器装备、军用物资以及很多工业原料、工业产品都多多益善地储存囤积了起来。
重工业和军工业是我们最感兴趣的,我们在海外开设的企业十之七八都是这两样,开矿、采煤、采油、冶铁、炼钢、发电、制造电子机械设备等,但我们也开设了一系列民用轻工业,加工粮食、纺纱织布之类,在美国政府的配合下以各种掩人耳目的办法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因为我们不能只顾花钱却忘了继续赚钱,我们要实现利滚利循环,为日本建立海外秘密财源。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源源不断地把北美洲、中美洲境内的日籍侨民、日裔美国人、愿意放弃美国国籍参加日本军队的美国日本人、被我们雇佣的美国人(主要是技术军人)送到荒凉的阿拉斯加,给我们建立海外军队,最终共建立了10个旅团,番号第201至第210旅团,若加上各方面的辅助部队,这10个旅团总兵力约12万,全套的美式训练,全副的美式装备,战斗力不亚于满洲军,因为这12万的帝国军是美国强大武器和日本军人勇敢精神的结合体。
艰难岁月总算正在过去,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实力了。虽然还很弱小,但毕竟是个充满希望的开始。
昭和十八年(1943年)1月31日,我们苦苦望眼欲穿、梦寐以求的好消息终于到来了,满洲和美国开战了!在这一天,满洲海军的航母舰队突袭并攻占了美国太平洋舰队驻扎的夏威夷地区。获悉这个惊天喜讯后,我们简直是发了疯地在庆祝。兄长激动得近乎失态,“太好了!太好了!日本复兴有望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他浑身颤抖,显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辽美开战第二天,美国政府又给我们送来一个亿,同时还有一沓厚厚的申请书文批准令,这些文件是同意我们继续开办工厂、扩大海外工商业规模的尚方宝剑。不过,美国工商业市场虽然非常广阔,但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美国本土是有很多实力雄厚的大财阀的,华尔街的银行家们不会让我们动他们的奶酪,我们在这里仍是寄人篱下,所以,我们决心另辟蹊径。
南美洲,成了我们的发展对象。
南美洲是世界第四大洲,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里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三不管地区”,如此局面是历史造成的。南美洲在数百年前是第一代世界列强西班牙、葡萄牙的地盘,随着这两大老牌帝国的衰败没落,南美洲各地纷纷爆发独立运动,与此同时,崛起的第二代世界列强英国、法国也趁机染指这里,但很快,德国、奥匈、意大利、苏俄、满洲等第三代世界列强的崛起又迫使英法不得不把重心放回传统的亚非欧三大洲,正因如此,被夹在几代列强集团缝隙里的南美洲反而获得了很大的独立。眼下,英、法、德、意、辽等主要的列强大国都无暇染指南美洲,而最靠近南美洲的美国则趁虚而入,“中美洲和南美洲都是美国的后院”,这已是某些激进派美国军政高层的共识。不过,美国并不崇尚对外扩张,再加上其他敌对列强的牵制以及美国要先控制中美洲后才能控制南美洲,所以美国虽然已经把南美洲视为自己的后花园,但实质控制力还是很轻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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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七大洲里,此时还没有被列强大国所瓜分霸占的,只有南极洲和南美洲。我们当然不会去南极洲开工厂,所以南美洲就是我们最理想的目标。
昭和十八年(1943年)这年,我主要呆在本州岛,负责走私活动。这是我们众多计划里规模比较小的一个项目,难度也不大,有菊机关鼎力帮助我,所以我能单独地负责这件事;宣仁仍然在忙着他的妓院、赌场、黑社会等东西,鸠彦叔父在南美洲,恒德表兄则在北美洲,至于已经被我们排斥出核心集团的二兄雍仁,也在继续负责他主持的雇佣军、劳工、慰安妇,满洲跟美英开战,情况与满洲跟苏联开战一样,满洲军对雇佣军、劳工、慰安妇的需求一直是节节攀升,满洲方面让帝国陆军组建为1个近卫师团和100个旅团,除了近卫师团和六个旅团驻守本州岛,其余94个旅团则在辽阔的战场上给满洲军卖命。不过,我们也不在乎了。
七月份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重要的新任务:把“仁计划”的所有科研设备以及仁科芳雄、荒胜文策、嵯峨良吉、菊田正四等我们日本最优秀的核物理学家们都用潜艇秘密运送到美国。是的,美国人跟我们合作研制那种核武器了,这也是恒德在华盛顿百般努力的结果。其实美国人已经开始研制了,我们的加盟虽然没有太大的比重,但肯定有胜过无,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从美国人研制核武器的工程里也分一杯羹。有了核武器,就再也不怕满洲了。
带着仁科芳雄等科学家们,我在七月底的时候抵达美国洛杉矶,一路上的惊心动魄已不需要多说。美国方面已经派人在专门等待着仁科芳雄他们了。后来我得知,这个核武器研制基地位于加拿大境内,因为加拿大拥有占全球17%的世界第二丰富的铀矿资源,并且这个项目也不仅仅是美日合作,实际上是美英苏日四国合作,苏联人也企图跟我们一样,用核武器实现东山再起,以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库尔恰托夫为首的一大片苏联核物理学家也在那个秘密基地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来自法国、荷兰、比利时、波兰等德国占领国的科学家。
完成这个任务后,我没有立刻回本州岛,而是在鸠彦叔父的邀请下去了南美洲。实际上,宣仁这一路上跟我一起来了,我们在出发前都得到了鸠彦叔父的秘密邀请,但鸠彦叔父在邀请函里并没有明说他的用意,只是说“如果没有阻扰耽误,必须要到来,并且必须严格保密”。
我感觉,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八月初,我和宣仁在南美洲西北部一个叫厄瓜多尔的小国的首都基尔见到了鸠彦叔父以及也在这里的恒德表兄。基尔虽然位于赤道上,但因为地势高峻,所以四季长春、气候宜人。
再次看到鸠彦叔父,我又暗暗吃惊,因为他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商人,身体因为长期在野外活动而黝黑健壮,脸上满是风霜之色。见到我们的鸠彦叔父哈哈大笑,因为他心情极好。
“你们终于来了!”鸠彦叔父热情地拥抱了我和宣仁。
“叔父,您在南美洲发展得很不错吧?”宣仁笑着问道。
“那当然!”鸠彦叔父露出自豪和自得的神色,“现在的南美洲已经成为不亚于北美洲的我们又一大海外基地了!我跟你们说清楚吧!我们在美国境内的工厂企业共12家,在墨西哥境内的共2家,在加拿大境内的只有1家,中美洲地区有3家,而在南美洲却有27家!并且这些企业基本上都是开矿采油炼钢发电的重工厂,它们都属于我们,是我们日本皇室的秘密产业。”
“了不起!”我忍不住赞叹。
“不仅如此!”鸠彦叔父越说越得意,“我们的毒品基地也增加了!南美洲北部和西北部的银三角地区也是一个丰富的宝藏啊!我们虽然还没有完全控制那里,但也已经站稳了脚。金三角和金新月给我们生产鸦片和海洛因,而银三角给我们生产可卡因和大麻,当然,我们不敢把可卡因和大麻卖到美国去,但卖到墨西哥、中美洲、南美洲是没问题的。我们在这里简直是财源滚滚!比起金三角,银三角更加安全,比起金新月,我们不需要跟别人分享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