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欧分界线,乌拉尔河。冰面浮桥上,蜿蜒如虹的北华军正源源不断地从河东岸的亚洲土地跨过桥后踏上河西岸的欧洲土地。刚刚取得的奥伦堡胜利让部队士气高昂,官兵们在零下二十度的寒冷风雪中一边铿锵前进一边唱着慷慨激昂的军歌:
“刺刀,在我们的手里闪着寒光!
热血,在我们的胸中沸腾燃烧!
前进!目标是斯大林格勒!让我们走上世界的战场!...”
桥梁的两端,一队队宪兵和工兵微笑注视着正在过桥的部队。桥的亚洲这端,忙着加固桥梁的工兵们对上桥的士兵们笑着喊道:“弟兄们!你们要离开亚洲了!一路好走!”桥的欧洲那端,同样忙着加固桥梁的工兵们对下桥的士兵们笑着喊道:“弟兄们!欢迎来到欧洲!”
朝鲜战争和日本本土战争,是北华军第一次跨国作战,苏联战争,则是北华军第一次跨洲作战。第八集团军是北华军第一支也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三支跨洲作战的军队(蒙古帝国的西征军是第一支,一战时期的中国赴欧华工部队是第二支),因此集团军上下官兵无不热血沸腾,充满了空前的自豪感和使命感。由于北华政务委员会已经在中亚地区着手帮助当地居民复国,因此中亚北部的哈萨克人对中国人和北华军充满好感。大军出动路线沿途,当地和附近的哈萨克人纷纷热情欢送,向北华军献上奶茶、酥油、甜粥、烤肉等游牧民族的特产。欢送的人群里,那些褐发碧眼、带着西域风格的哈萨克族姑娘更加让官兵们都看得目不转睛。
队伍边,一队队维持秩序的宪兵对着队伍里正在喝奶茶吃烤肉的士兵喝道:“你们给钱了没有?快给钱!不许白拿东西!”
北华军是一支融合了东方传统精神和西方现代规章的文明军队,绝不是日军那样的野蛮部队,即便在国外作战,也不允许白吃白拿外国老百姓的东西,特殊情况可以“临时征用”,但也要写借条记账。在中亚战场上,了解北华军军纪的哈萨克人经常在北华军营地周围摆摊,漫天要价地向北华军出售新鲜的水果蔬菜。形成对比的是,哈萨克人从不在苏军营地周围摆摊卖东西,因为苏军只会白拿。甚至,某些战场上还出现一些很荒唐、很喜剧的画面:一支北华军和一支苏军在沙漠上激烈厮杀,大炮齐鸣、坦克冲击、飞机轰炸,一些“富贵险中求”的哈萨克人坐在战场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双方大打出手,等双方打累了,这些哈萨克人立刻一窝蜂地跑到北华军那边卖东西,主要是卖鲜奶、鸡蛋、新鲜的瓜果蔬菜和牛羊肉,这些东西在战场上的价格自然是非常高的,所以这也是哈萨克人发财道路和经商头脑的体现。激战后,北华军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并且出现很多伤员,伤兵们都急需补充营养,而后方只会提供罐头饼干,因此官兵们只能老老实实被宰,花十几倍市场价格的价钱跟那些哈萨克人买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北华军的宪兵是起到维持秩序的作用的,强买强拿的官兵都会遭到宪兵处罚。
一辆体积庞大的半履带式装甲指挥车在喇叭声中超过长长的行军队伍,士兵们连忙给车子让路,因为车上坐的是第八集团军的总指挥梁忠甲中将。
比起基层官兵的热血豪情,梁忠甲的心情则十分沉重。第八集团军挺入欧洲境内作战,并且斯大林格勒距离亚欧分界线直线距离就有五百多公里,因此第八集团军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孤军深入。本来,按照辽德同盟在战前的计划,北华军和德军应该在里海一带进行会师,但德军因为德国元首希特勒朝秦暮楚地改变作战计划,并且德军统帅部制定的作战任务大大超出德军的实际作战能力,再加上德军又犯了兵分多路的错误,加之处于连续作战的疲惫状态中,因此德军南方集群最终成为强弩之末,被阻于斯大林格勒城下。随即,德军统帅部请求北华军统帅部出兵进入欧洲境内,配合德军攻占斯大林格勒,两军直接在斯大林格勒会师。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北华军统帅部只得同意了德军的新计划。
斯大林格勒战役,完全不是北华军计划中的战役。
参谋长李乐山开着一辆小汽车追上梁忠甲的指挥车,然后爬进去,向梁忠甲递上一份新情报:“钧座,希特勒刚把斯大林格勒前线的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和第2集团军给调走了。”
“什么?”正在研究地图资料的梁忠甲猛吃一惊,“战事胶着之际,不但不增兵,还调走部队?希特勒这是在干什么?”
李乐山苦笑:“商震将军说,希特勒这么做是因为他认为既然我们第八集团军也已经参加了斯大林格勒战役,那他就可以把这两个集团军调去莫斯科战场了。”
梁忠甲又气又怒:“这不是瞎指挥吗?”
“商震将军反复请求希特勒不要抽调斯大林格勒的兵力,但希特勒振振有词,他说德军对斯大林格勒的攻击只是从西边展开的,所以苏联人可以靠着伏尔加河背水一战,但我们参战后,整体态势就不同了,我们是从东边对斯大林格勒展开进攻,使得苏联人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中,苏联人的兵力部署不得不分散到两线战场上,因此局势大为有利于我们。商震将军好说歹说,才让希特勒勉强同意从第2集团军里留下一个军继续在斯大林格勒,但被希特勒从斯大林格勒调到莫斯科的兵力仍然超过二十五万,特别是第4装甲集团军,使得斯大林格勒战场上的德军装甲力量被严重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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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忠甲无奈地道:“目前在斯大林格勒战场上的德军有多少?”
“主力为弗里德里希保卢斯上将指挥的第6集团军,该集团军下辖7个军、36个师,总兵力50万,各型火炮3000多门,各型坦克600多辆,德国空军第4航空队的1200多架飞机为其提供空中援助,除此之外,德军方面还有匈牙利第2集团军、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意大利第8集团军,以及保加利亚的3个步兵师、乌克兰的5个步兵师、波兰的2个步兵师、西班牙的2个步兵师、葡萄牙的1个步兵师协同参战,这些非德军的部队总人数约有30万,主要负责侧翼掩护和后方保卫。”李乐山回答道,“另外,德军的曼施坦因中将还指挥着一个集团军在100多公里外的顿河弯曲部,主要是掩护保卢斯,同时对高加索地区展开进攻。”
梁忠甲想了想,问道:“保卢斯这个人怎么样?”
“此人在战前是德军副总参谋长,巴巴罗萨计划的主要制定者之一,算是希特勒的心腹爱将,他本人对希特勒也是唯马首是瞻,但...他一直干的都是参谋,并没有指挥过大兵团,实战经验并不很丰富。”
梁忠甲摇了摇头:“我已经看出来了。”他摊开地图,“从斯大林格勒的局势上就不难看出德军有很多地方都存在着弊端,比如,战略企图与实力相脱节,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兵力部署较为松散,形不成进攻重点,同时还容易被对方趁虚而入,另外,德军的后勤供应也显得十分困难。当然,我之所以看出来,也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我真没想到,希特勒会在关键时候抽走两个集团军,这实在太荒唐了!苏联人在斯大林格勒的部队现在有多少?”
李乐山汇报道:“莫斯科也高度重视斯大林格勒,所以成立了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该方面军下辖第63、第64、第33、近卫第2集团军等部队,总兵力110万,方面军总指挥为瓦西里戈尔多夫中将,总政治委员叫赫鲁晓夫。”
梁忠甲点点头:“我军30万、德军50万、其他国家的部队30万,加起来110万,苏军也是110万,看上去势均力敌,但苏军拥有地理优势,打得又是城市攻防战,并且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实在是太长了!”
李乐山也很无奈:“从新疆到斯大林格勒,足有四千多公里,确实太长了。钧座,一些士兵还根据这个编了一句玩笑话。”
“什么玩笑话?”
“士兵们说,如果他们不幸阵亡了,遗体装上火车运回家但忘了涂防腐剂,那么家人在火车站只能接到一把骨头,因为路太远,时间太长,足够让遗体在火车上烂成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