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北郊机场。
响彻云霄的轰鸣声中,二十四架Bf-109战斗机众星拱月地护卫着一架经过特别加固改造的容克-52运输机呼啸着飞临机场上空。战斗机群继续盘旋天空以警戒,运输机则平稳地在机场上着落。而在机场跑道两侧,早已是人山人海。数千名北华军精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机场跑道两侧,钢盔和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军人方阵的后面则是数以万计的汉城华侨和当地韩国人。看到运输机降落后,“敬礼!”随着一声厉喝,现场响起哗地一声沉闷而铿锵的轰响,仪仗队一起“唰”地挺枪行注目礼,军乐队奏起高亢雄壮的军乐,华侨们欢声雷动,拼命挥舞着手里的各种标语条幅和国旗军旗,“张少帅万岁!”欢呼声惊天动地。
飞机舱门缓缓打开,北华军最高统帅张学良一身笔挺鲜亮的戎装,意气风发地走下飞机,每个肩膀的肩章上都闪耀着四颗金灿灿的将星,表明他是陆军一级上将的军衔,紧跟在后面的卫队团团长何世礼立刻给张学良披上黑虎皮大麾,更加显得他整个人威风凛凛、顾盼自雄。张学良眼下的心情就跟此时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的天气一样愉悦。三十六岁的他,不但手握中华的半壁江山,并且如今已经成为东亚的陆上之雄。
高维岳、梁忠甲、杨杰、徐庭瑶、董英斌、扈先梅、赵海军、刘多荃、温兴茂、谢刚哲、喻诗航、曲阳、于悦、张仲伟等上百名入韩作战的北华军将领和高级军官在机场边济济一堂,看到张学良下飞机后,军官们一起敬礼。张学良笑容满面地回礼,然后向机场两边的华侨们招手示意,顿时使得“张少帅万岁!”的口号声更加是犹如惊雷海啸,部分华侨甚至激动得喜极而泣。这也难怪,自从甲午战争后,中国势力被驱逐出了朝鲜半岛,眼下北华军卷土重来并重新夺回了朝鲜半岛,强烈的民族自豪感自然让朝鲜境内的华侨们激动不已,看到北华军最高统帅张学良,华侨们无不尽情欢呼,热烈欢迎这位领导半个中国称雄东亚的年轻统帅。
现场还有一大堆的韩国政府高层。韩国总统金九、韩国总理李承晚、韩国国防军总司令池青天、前朝鲜王国末代英亲王李垠等一大堆韩国的高官们在看到张学良后,纷纷点头哈腰、笑容可掬地前来迎接张学良,在老远外就急急忙忙地向张学良伸出了手,嘴里各种感谢钦慕。张学良表面上一副统帅的威严神色,看上去喜怒不形于色,但身为征服者和胜利者的快感则让他在心里哈哈大笑:“嚣张!真他妈的嚣张!踩在别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满面笑容的张学良撇开那些韩国人,跟自家北华军将领们逐一敬礼握手:“诸位在朝鲜战场上运筹帷幄、浴血奋战、力克顽敌、连战连捷,取得了一场辉煌而伟大的胜利,辛苦了!”
“为国而战,谈何辛苦!”高维岳笑道。
在响彻汉城的“万岁!”欢呼声中,张学良在全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下乘坐汽车进入汉城,第一件事是前往设立在汉城最大的城门、被誉为“韩国国门”的崇礼门对面刚刚新建立的“中国北方边防军志愿军阵亡将士纪念碑”,为在朝鲜战场上捐躯的63000多名北华军将士敬献花圈并默哀致敬。这是张学良一个很得人心的优点,他的思想绝不是斯大林的那种“几个人死了是悲剧,几百万人死了只是统计数据”,由于他的思想来自后世,因此他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加清楚“生命是无价的”这个道理。张学良记得历史上二战期间有一位美军士兵的母亲说过一句非常感人的话“对于全世界来说,你只是一个士兵,但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全世界”。张学良虽然矢志不渝地为中华开疆拓土,但他的手段绝不是穷兵黩武、草菅人命。
汉城在北华军和日军的反复争夺中近半城区化为废墟,此时还在艰难的重建中。虽然重建汉城是韩国政府的事情,但一些很微妙的地方则被北华方面进行了刻意强调。汉城的西大门区有一座“独立门”,原址是朝鲜王国在历史上迎接中国清王朝和明王朝使节的“迎恩门”,甲午战争后,朝鲜王国脱离了中国的控制,虽然很快就陷入日俄的争夺中,但韩国的部分民族主义者为了庆祝韩国的“独立”,因此推倒了迎恩门,建立了独立门。眼下,独立门再度被北华军推倒,重建了“迎恩门”。张学良进入汉城就是从重建后的迎恩门进入的。汉城西郊还有一座“慕华馆”,是朝鲜王国安顿中华上国使节的国宾馆。韩国“独立”后,慕华馆逐渐被荒废遗弃。眼下,慕华馆再度重建,并且张学良在汉城逗留期间就住在里面。迎恩门、慕华馆等带有浓重政治色彩的建筑此时被重建,其内在深意不言自明,北华用以宣告韩国重新成为中国的藩属国,朝鲜半岛也重新被纳入了中国的势力范围内。
张学良此次来到汉城,一方面是勉励和嘉奖将士们,一方面则是来决定韩国的未来命运。在前几天,张学良检阅了各支有功部队,向有功将士颁发勋章和嘉奖令,在这之前,张学良已经跟南京申请了三十枚青天白日勋章以及几千枚其他勋章,同时北华军总司令部还制作了四十万枚“解放朝鲜半岛勋章”和三万枚“攻占对马岛勋章”,用以颁发给参加朝鲜战争的北华三军将士和参加攻占日本领土对马岛的北华海空军将士。当然了,张学良肯定不可能只用勋章来敷衍自己的将士们,他还累计给参战的各部队足足发了一千多万法币的奖金和抚恤金,不过这些费用里倒是由韩国政府报销了一大半。流自家将士的鲜血为他国火中取栗可不是张学良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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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这天,张学良在慕华馆邀请韩国政府高层前来商议“要事”。接到邀请函后的金九、李承晚、池青天等人都隐隐感觉不妙。当他们抵达慕华馆会议厅时,发现李垠也在场,这让金九等人的神色和心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特别是,他们还看到张学良和李垠谈笑风生。
简短的寒暄客套后,神采奕奕的张学良开口道:“诸位,在我国志愿军和贵国政府以及贵国将士历经近一年的同仇敌忾、并肩作战之下,日本侵略者终于被赶出了朝鲜半岛,被日本强行占领和吞并整整二十七年的朝鲜半岛终于得到了光复和解放!如今,日本的势力已经被驱逐出了东亚大陆,中韩联手构建东亚大陆新秩序也是刻不容缓。我今天特地邀请诸位和英亲王前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大事。”
李垠立刻谦虚道:“其实,我们三韩大地能够得到光复,三千万韩国人民能够得到解放,贵国提供的援助是极其巨大的,是占有主导地位的。我们韩国只是蕞尔小邦,依靠自身能力确实很难抗拒日本帝国。如果没有贵国的大力援助,没有贵国志愿军的浴血奋战,韩国的光复是不可想象的。张少帅您就是名至实归的我们韩国的解放者啊!我们全体韩国人民会永远感激您和您的军队解救我们韩国这场倒悬覆灭之浩劫。”
张学良笑着道:“英亲王真是太客气了!中韩两国千百年来都是一衣带水的友邦,无论是唐朝、明朝,还是清朝,中韩两国素来都是联盟对抗日本的,两国的关系已经无需多言了。”
李垠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两国千百年来都是兄弟之邦,中华为兄,韩国为弟。”
金九、李承晚等人看得面面相觑,心里都疑云丛生。很明显,张学良和李垠是在唱双簧,并且两人说的这些看似客套的话里充满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内在深意。可以肯定,李垠已经站在张学良那边了,而李垠代表的是朝鲜王国(大韩帝国)的王族余脉势力,是另一股韩国的政治势力。张学良和李垠达成了协议,那么韩国接下来难道要...金九等人心头愈发感觉不妙。当然,在明面上,金九、李承晚、池青天等人也是唯唯诺诺地讲了很多客气话,感谢张学良和他的军队帮助韩国完成了光复和解放。现场韩国人都清楚,张学良此时就是韩国的太上皇,谁要是得罪他,跟找死没区别。
张学良容光焕发地道:“暴日已退,重建韩国是当务之急。而首要的,就是确定韩国的政治体系。在金九先生、李承晚先生等人的努力下,当初被日本所灭亡了的韩国在海外建立了韩国临时政府并维持至今,直到复国还都,可以肯定,韩国临时政府为韩国光复而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不过,我们也要看到以英亲王为代表的朝鲜王室为复国而做出的努力和贡献。纯宗国王(李坧)当时是被逼无奈才同意了日韩合并,并且纯宗国王的父亲高宗国王(李熙)是被日本人毒害的,纯宗国王的母亲闵妃是被日本人杀害的,纯宗国王在被逼退位后整日以泪洗面,这些都证明了,纯宗国王是反对日韩合并的,但当时的韩国国力衰微,根本无法对抗强盛的日本,所以韩国被日本灭亡并非纯宗国王的责任。而纯宗国王的两位弟弟,义亲王李堈和英亲王李垠,都矢志不渝地为韩国的光复而竭尽所能。金九先生,您也是非常清楚的。李堈一直坚守民族节操,当年访问上海的时候还试图逃脱日本人的控制,加入韩国临时政府,但因为计划泄露而被日本人察觉并从此被日本人囚禁至今;至于英亲王李垠,他一开始妻儿被日本人扣押为人质,不得不被迫效命,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在战场上,他屡屡暗示他的部队弃暗投明,当他的妻儿被我们救出来后,他立刻投奔了我们,为韩国的光复而竭尽全力地做出贡献。是不是?金九先生?”
金九连连点头:“是的。义亲王当年曾写信给我请求加入韩国临时政府,他在信里说‘日本人夺我国家,杀我父王母后,我宁做独立韩国的一平民,也不愿做日本的皇族’。张总司令您说得是啊!纯宗国王是被逼无奈才签署了《日韩合并条约》,而义亲王和英亲王也一直坚守着民族节气,纯宗国王的悲凉境地和二位亲王的高风亮节,我们也是非常清楚和敬佩的。朝鲜王室对韩国的光复,也是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的,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是值得肯定的。”
李承晚、池青天等人也连连点头,但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安的神色。
张学良笑了:“是的。韩国之所以能光复,一来靠韩国人民的抗争,二来靠以金九先生为首的韩国临时政府的奋斗,三来靠朝鲜王室的努力,四来靠我国的帮助。重新独立后的韩国必然是中国最坚定忠诚的盟邦友国,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韩国临时政府和朝鲜王室,如今可谓殊途同归。你们何不联合起来,同心同德,让韩国走向富强昌盛呢?”张学良说着,用略微锐利的眼神看了看金九、李承晚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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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李承晚等人心头一惊,知道张学良终于说到主题了。金九谨慎地斟词酌句道:“张总司令和英亲王的意思是,韩国的政治制度要改为君主制?”
张学良纠正道:“是君主立宪制。”
金九、李承晚等人知道张学良肯定是站在李垠那边的,因此他们虽然不愿意手里的权力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英亲王抢走,但也不敢直言反对。李承晚艰难地道:“我们非常尊重英亲王和朝鲜王室,也非常清楚英亲王和朝鲜王室为韩国的光复而做出的巨大贡献。但是...民主共和制是世界大局所趋,若恢复君主立宪制,恐怕会...”
“恐怕会什么?”张学良笑了笑,但笑意中却颇为森然,“英国领土面积跟韩国差不多,但英国却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列强大国,大英帝国纵横世界数百年,殖民地遍布五大洲四大海,海外领地面积是其本土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这说明什么?一个国家如果施行君主立宪制难道就无法走向富强吗?再看看日本,日本也是君主立宪制,不照样成为东亚列强?我相信此时的韩国境内有很多人还是怀念王国时代,会支持英亲王的。”
金九、李承晚等人哑口无言。
张学良微微一笑:“当然了,我和英亲王之前已经商议过了。英亲王非常尊重诸位的政见和治国理念,如果诸位不同意朝鲜王朝复辟,那么,不妨采取第二个方案。”
金九等人惴惴不安地看着张学良。
张学良平静地道:“一国两制,南北分治。”
“一国两制?南北分治?”金九等人大吃一惊。
“不错!”张学良点点头,“朝鲜半岛以北纬三十八度线为分界,北方建立以诸位为国家领导人的民主共和国,南方建立以英亲王为国家领袖的君主立宪制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