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了足足一分钟，“你...你说什么？”张学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萧浩然。
“我说，如果我们想跟美英法开战并且拥有更高的胜算，那么，第一要先进攻并瓜分了苏联，第二，要跟日本合作。”萧浩然的语气十分平静。
张学良足足又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跟...日本合作？”他瞠目结舌。
“是的，合作。也可以说是结盟，通过和谈停战实现，当然，这个所谓的‘合作’在本质上是我们利用日本，而绝非我们真的跟日本结盟。”萧浩然目光里闪烁着古怪的神色，“少帅，您的父亲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祖父一家和我自己一家也都是被日本人杀死的，我对日本人的仇恨绝不亚于您。其实，我非常愿意亲自指挥一支军队，登上日本列岛，然后把整个日本淹没在血海里，这是我望眼欲穿的愿望，是我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复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少帅，请您相信我，我以前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我现在仍然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我无时无刻不对日本人恨之入骨，但我仍然提出这个看似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提议，是因为我知道，国家利益至高无上，为了国家利益，必要之时是要放下私人仇恨的。不过，只是暂时放下罢了！我说的合作，不过是利用日本人，利用完了，我们仍然要彻底把日本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我仍然会亲自指挥一支军队把东京变成地狱。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但是，日本现在对于我们来说，非常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不应该急于征服日本和毁灭日本，应该更理智一点，从国家利益出发，榨干日本的利用价值，最后再跟他们秋后算账。”
“因为日本人现在对我们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先以合作的名义暂时利用日本人，等利用完了，再消灭他们？”张学良梳理了以下思绪，“你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少帅！”萧浩然点头，“我知道您的父亲张作霖大元帅是被日本人害死的，让您去跟日本人暂时合作，您肯定难以接受，但是，为了国家利益，我觉得您应该忍一忍。其实，我也对日本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我却提出了这个跟日本人合作的提议。当然，让日本人交出所有的战犯，是我们跟他们合作的一个条件。谋害张大元帅的元凶，会在中日合作展开之前被日本人主动送到您手里由您处理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国家利益而放下仇恨，你放心吧！你的这种魄力，我也有。”张学良安慰萧浩然，打消他的疑虑。其实萧浩然完全多虑了，因为张作霖根本不是这个少帅的亲爹。
“只要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我们适当变通一下，又有何妨呢？”萧浩然以为张学良的“坦然”是装出来的，因此还在安慰张学良。
“你说说看，我们跟日本合作，有什么好处，又会得到什么利益？”张学良道。其实客观上讲，此时的中国人倒也不怎么恨日本人，毕竟日本人没有发动全面侵华，也没有制造南京大屠杀，反而被北华军杀得落花流水。中国人素来是同情心过剩的东郭先生，历史上日本人爆发关东大地震的时候，中国举国上下为日本募捐，结果日本人在八年后就发动了九一八。
萧浩然理了理思绪：“少帅，日本此时被我们打得千疮百孔，看上去一文不值，其实却有三样东西是我们急需的。第一，日本的海军。日本海军虽然屡屡遭到我们的重创，但仍然拥有非常强大的阵容和规模，如果我们得到日本海军的军舰，那么我们苦心经营的海军在实力上就能猛然翻倍。而跟美英法开战，海军甚至比陆军更重要。如果我们只想着跟苏联开战，那么陆军和空军将会是主力，只需要继续加强陆空军就可以了，海军完全就没什么事情做了；如果我们准备跟美英法开战，海军和空军将会是主力，必须要大规模加强海军。为了我们能有能力对付美英法，我们必须要建立更加强大的海军，但若想再购买大型军舰，我们财政上会不堪重负，并且西方列强也会起疑心，他们会防止养虎为患而不会像以前那样卖给我们了，收编日本海军，是我们迅速扩建海军的最好途径。”
“第二，日本的造船业。日本的军工业和重工业在整体上已经不如我们，但日本的造船业却仍然远远地甩开我们。造大炮、造坦克、造飞机，我们都超过日本，但日本因为数十年的积累而拥有非常庞大的造船业。日本的造船能力是美国的四分之一，而我们只有美国的十分之一不到。少帅，您看看我们的海军吧！表面上看，我们的海军正在飞速扩建，但实际上，我们海军的主力舰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要么跟德国订购，要么跟美国订购，没有一艘主力舰是我们本土的造船厂建造出来的。我们虽然已经建立了为数不少的造船厂，但只能建造驱逐舰和轻型巡洋舰，只有江南造船厂能建造轻型或中型航母，并且无法建造重型航母，也只有江南造船厂能够建造一万吨以上的船舶或军舰，其他的造船厂都不能建造万吨巨轮。即便是驱逐舰，日本的一个造船厂拥有多个船坞，只需要建造一年多就能同时完工好几艘驱逐舰，我们的一个造船厂却要建造两年才能建造出一艘驱逐舰。无论造船业规模还是造船能力，我们都是非常薄弱的。没有强大的造船业，海军只是软脚虾。一旦我们辛辛苦苦购买来的军舰都打光了或者受伤了，本土造船厂的造舰能力和造舰速度却又远远赶不上前线需要，与美国相比更加是望尘莫及，那我们的海军还怎么打仗？德国在这方面也帮不了我们。我们光是得到日本海军的军舰还不够，还需要得到日本的造船业。只有这样，我们的海军才算真正有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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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本的地理位置。少帅，日本是一串列岛，正好在中国东北处，如果日本列岛能被我们控制和利用，再加上朝鲜半岛、琉球群岛、台湾岛、海南岛、东南亚群岛，那么我们的中国本土大陆就等于拥有一道海上长城！我们本土将万无一失！只要把日本捆绑上我们的战车，即便美国从太平洋上攻过来，第一步也是打日本，战火也是在日本本土燃烧，被打得满目疮痍的也是日本，日本会顶替我们中国本土大陆去挨美国的轰炸机和舰炮！”萧浩然越说越慷慨激昂，“少帅，日本的这三个好处，是我们非常急需的。换句话说，我们跟日本展开合作，或者说是收服日本，那么我们对美英法开战才会大大增加胜算。退一步说，少帅你刚才说世界大战会在1940年爆发，只有三年了，我们接下来要登陆日本本土，要跟日本陆海军决战，要一路杀到东京去。虽然日本没有什么战略纵深，但只要裕仁一句话，七千万日本人就会全民皆兵，让我们攻占日本本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会消耗我们非常多的力量和时间，而时间，只剩下三年了！我们在这三年里只能白白地深陷日本战争泥潭吗？那我们还怎么养精蓄锐去参加世界大战？第二点，西方列强也不愿意看到我们真的征服日本，日本被我们征服后，东亚就被我们独霸了，西方列强是不愿意看到东亚被一个列强所独霸的，他们希望看到我们跟日本拼得两败俱伤，所以我们真的发动进攻日本本土的战争后，很难保证西方列强会不会横插一脚，会不会援助日本，让日本撑的时间能更长一点，从而消耗我们更多的元气，浪费我们更多的时间，这会让整个战争节外生枝、夜长梦多，对我们是极其不利的。第三点，如果我们兵不血刃地收服日本，得到日本的海军和造船业，那么接下来我们进攻苏联是不需要海军的，我们的海军建造新军舰也就得到更长的时间了，就能准备得更加充分！第四，我们真的跟日本人在日本本土爆发战争，就会消灭掉日本海军，也会让我们海军遭到严重损失，并且会打得日本一片焦土，日本宝贵的造船厂也会毁于一旦，这对我们明显是非常不划算的！”
“精彩！精彩！”张学良忍不住啧啧称赞，萧浩然这个彻底重新洗牌的战争模式一下子解决了困扰张学良的很多问题，他感到脑中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甚至有种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般的感觉，但同时也生出了很多疑问，“我们怎么才能收复日本？怎么才能让日本人心甘情愿地被我们捆绑上战车？”
萧浩然早有腹稿，他不慌不忙道：“第一，我们在彻底占领朝鲜半岛后，光明正大地在朝鲜云集百万大军，同时我们和德国的联合舰队也公然在黄海举行演习，以此震慑东京方面，裕仁肯定会心惊胆寒，毕竟这是日本本土千年来除蒙古军队外第二次遭到的重大威胁；第二、开出合理的条件引诱他们；第三、再让德国唱白脸，假装愿意接纳日本进我们的同盟阵营里，我们和德国一起向日本伸出橄榄枝，日本肯定会心动，反之，日本只会迎来我们的百万大军。我相信裕仁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第四，最好能控制东京，控制裕仁。当然了，少帅，我要特地强调一点，如果日本人冥顽不灵，不愿意跟我们合作，那我们只能彻底毁灭日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