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师师长赵海军这几天又高兴又憋屈。高兴的是,他的师和第100师是北华军乃至中国军队唯一的两个正式的机械化师。按照北华陆军司令部的规划,第74师要建设为机械化步兵师,第100师建设为第一个装甲师。第100师原本是青海马家军马步芳的部队,西北被北华吞并后,第100师的番号和编制自然被北华军获得,当然,眼下第100师里一个原马家军的士兵都没有,都是新补充进的东北军精锐,完全是脱胎换骨式重建的一个乙种师。北华军原有2个坦克大队,下辖10个坦克中队,这两个坦克大队已经解散,六个坦克中队划归进了第100师,四个划归进了第74师。严格意义上讲,目前的第74师只是摩托化步兵师,第100师也只是机械化步兵师,距离最终目标还有一步。参加朝鲜战争后,第74师和第100师陆续接收到了更多的坦克装甲车,不但有狼甲狼乙坦克(辽二十二年式轻型坦克/2号坦克),还得到了五十多辆辽二十四年式中型坦克(3号坦克)。辽二十四年式中型坦克是在1935年底正式量产的,全重25吨,武器是1门57mm坦克炮(备弹80发)和2挺MG-34式7.92mm通用机枪(备弹4000发),是非常出色的中型坦克,别说对付日军那只有几吨重的九四九五九八式轻型坦克了,就是对付日军最强大的、重十三吨的的八九式坦克,也是一炮一个。北华陆军给这款中型坦克起名为“东北豹甲型坦克”,简称“豹甲坦克”(东北豹又名远东豹、金钱豹)。得到这么多新式坦克,赵海军当然高兴得想要跳到屋顶上去唱歌,但让他感到憋屈的是:志愿军总指挥部似乎无意用他的第74师和第100师打一场机械化作战。过去的一周来,第74师和第100师都负责协助步兵师作战,主要是在野地上追击溃败的日军,追不了二三十公里就要鸣金收兵。这让赵海军和第100师师长、北华军装甲兵副总监徐庭瑶都感到很被“大材小用”。在赵海军看来,他的师应该在空军B-17轰炸机群的协助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一下子杀进平壤,把正在平壤指挥作战的日本驻朝鲜军总司令官小矶国昭中将那个老混蛋给活捉和击毙,才算是真正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战争说不定也能提前结束了。
持这种看法的不仅仅是赵海军和徐庭瑶,北华军装甲兵总监、德国陆军装甲兵总监、东北讲武堂装甲兵学院院长海因茨古德里安也十分不满。在他的大力倡导下,北华军和德军都正式建立了装甲师/机械化师,由于德军的坦克部队不能参加西班牙内战,因此古德里安高度关注朝鲜战争,把朝鲜战场视为他检验“闪电战”新战术理论的试验场。但看到北华志愿军仍然只是把坦克当成步兵的配角进行使用,古德里安十分恼火,因此亲自来到义州的志愿军总指挥部。
“高!梁!装甲师不是这么用的!你们应该打破坦克战的常理!坦克群是独立的攻击部队!在空军轰炸机群的配合下,坦克群可以像闪电一样独自进攻!”总指挥部内,古德里安用他在过去几年里学会的汉语十分激动地对志愿军司令高维岳和副司令梁忠甲手舞足蹈,“你们应该用装甲师和机械化师迅猛突破!穿插!进攻!步兵师紧随其后!彻底撕裂日本人在北朝鲜的防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同日本人在朝鲜西北部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进行拉锯战!”现场的军官们顿时都听得暗暗想笑,古德里安是德国人,而外国人称呼中国人素来都是单独称呼姓氏,高维岳和梁忠甲的姓氏加起来正好是“高梁”,谐音“高粱”,这使得高维岳和梁忠甲在之后被称为“高粱组合”,和桂系李宗仁白崇禧的“李白组合”遥相呼应。
“古德里安将军,您误会我们了。”志愿军总参谋长萧浩然很认真地向古德里安解释道,“我们绝非因为墨守成规而这样使用我们的装甲师。朝鲜半岛70%以上都是山地,平原很少,整体上就不适合坦克的冲击...”
“起码朝鲜半岛的西部沿海都是平原!你们为什么不让装甲师沿着朝鲜的西部海岸线迅猛推进?平壤、仁川、汉城,都在西部沿海的平原地区!都可以迅速地被拿下!”古德里安坚持道。
“古德里安将军,我们没有进行您的闪电战,并非蔑视您的战术思想,恰恰相反,我们觉得闪电战是非常先进的战术,但是,朝鲜战争的特殊性决定我们不能用闪电战。”
“为什么?”古德里安瞪着他的蓝眼睛。
“朝鲜并非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它是日本的殖民地,所以我们即便速战速决、长驱直入地攻占平壤和汉城,也无法结束战争。如果朝鲜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我们攻占了它的主要城市和它的首都,肯定能迫使它投降,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因为朝鲜是日本的一部分,汉城是无权宣布朝鲜投降的,只有东京才有权力宣布朝鲜投降,但我们暂时不可能打到东京。所以,攻占平壤或汉城不是我们的首要作战目的,尽最大限度地大规模消灭朝鲜境内的日军才是我们的目的。”萧浩然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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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里安脸上的不满神色消失了,他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故意在朝鲜西北部跟日军打这种低级的拉锯战,就是为了引诱朝鲜中部和南部的日军全部北上,最后再来个...一锅端?”
萧浩然笑了笑:“是的。”
古德里安点点头:“很抱歉,我只是单纯地从军人角度去考虑这场战争,所以我误解你们了,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萧浩然微笑道:“哪里,您客气了。”
送走了古德里安后,萧浩然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他站在总指挥部会议厅中间的巨大的朝鲜半岛的沙盘前,凝视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双方部队标志,蹙眉不语。
“小矶国昭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啊。”高维岳看出了萧浩然的不安,“第20师团被我们打得节节溃败,小矶国昭居然没有把第13和第15师团填上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第20师团目前龟缩在龟城一带挨打,第13和第15师团分别在安州和顺川一带,距离第20师团都有五六十公里,却没有增援上来。而刚刚抵达朝鲜的第17师团和第18师团也只是在大田、清州。小矶国昭似乎并不想把我们赶出朝鲜,而是想要跟我们在朝鲜慢慢地耗下去,打一场节节抵抗的拉锯战和持久战。”
“这太反常了!”梁忠甲也深有同感,“日本人最崇尚的就是主力决战,我们的十万大军都已经度过了鸭绿江,按照日本人的作风,他们应该也把主力全部迎上来与我们决战。可是眼下,日本人居然是进行这种阶梯状的抵抗。这确实太反常了!况且,和我们打持久战和消耗战,也是有利于我方而不利于日方的。小矶国昭究竟在搞什么鬼?”
“难道小矶国昭觉察到了我们的计划?”高维岳有些疑惑。
“不管日本人有没有觉察,我们都必须要当机立断,根据现在的局势对症下药。”梁忠甲望向萧浩然,“萧参座,你有什么看法吗?”
萧浩然神色凝重:“既然日军不愿意跟我们主力决战,那我们就逐个击破!包围第20师团!围而不灭!迫使小矶国昭把第13和第15师团统统填上来!最好把第17和第18师团也填上来!最后再进行全面的合围!”他重重一拳击打在桌子上。
“怎么包围第20师团?”高维岳问道。
“这个,就要靠第74师、第100师以及古德里安的闪电战术了。”萧浩然回答道。
9月21日,北华志愿军总指挥部制定了志在包围第20师团从而引诱日军大规模北上增兵的作战计划,整个计划代号“雷霆万钧”,以第74师和第100师为主力,第112师和第113师为辅助力量。计划是非常简洁明了的,第100师和第112师为左路部队,沿着龟城西部的海岸线穿插向日军第20师团的左翼后方,第74师和第113师为右路部队,沿着龟城东部的丘陵地区穿插向日军第20师团的右翼后方,将第20师团彻底包围在龟城。高维岳对部队的安排是非常正确的,西部海岸线较为平坦,适合第100师这个机械化师的冲击,东部山地丘陵较为坎坷,适合第74师这个摩托化步兵师的冲击,协助第100师作战的第112师是甲种师,因为要防备西部海岸线会遭到日军海军攻击,所以把兵力更雄厚的第112师安排在左翼,第113师是乙种师,所以在东部丘陵作战。第100师拥有直属于师部的第10重炮团,第74师也拥有直属于师部的独立第11炮兵团,但为了加强火力,高维岳命令把志愿军的五个重炮团里抽调了4个额外调拨给第74师和第100师。
“记住!你们的目的不是消灭沿途日军,而是突破日军两翼的防线,穿插到日军后方并截断日军与后方的通道,从而包围日军。被你们打散的日军交给你们后面的步兵师去负责。”萧浩然对赵海军、徐庭瑶等装甲兵将领们叮嘱道,“一百公里的距离,十个小时内必须完成!你们要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在他们的后方胜利会师!”
“明白!”赵海军、徐庭瑶等人凛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高维岳命令把全军所有的汽车都补充进第74师和第100师里,使得这两个师没有士兵用脚走路,全部乘坐在坦克、装甲车、汽车上。徐庭瑶质疑道:“汽车都用来装士兵和弹药,我们的后勤怎么办?”
萧浩然道:“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你们只不过深入日军后方一百公里而已,后面的两个步兵师马上就会跟上并占领沿途的城镇,给你们建立后勤运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