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快卧倒!”
眼睁睁看着现场最高级的三个军官在不到一分钟内先后丧命,周围的日军顿时在惊恐中阵脚大乱,继而纷纷滚倒在地。与此同时,冲锋中的日军残部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再加上失去了指挥,士气如同被踩破的皮球般泄光了。已经被东北军杀得心惊胆寒的这些“北九州的好男儿们”终于不再勇往直前、视死如归了,开始纷纷回头狼狈逃窜。日军对炮台山的最后一次进攻再次以惨败而结束,并彻底放弃了对这里的进攻。
当战斗结束时,李茂林倒在里里外外都塞满尸体的堡垒里已经无法动弹,也基本说不出话来了,他的两个肩膀肿得像两个馒头,紫得像泼上了酱油,并且右肩膀锁骨已经在机枪后坐力的冲击下被撞断了,双手十指则完全没有了知觉。在这五个小时的战斗里,堡垒里的三万多发机枪子弹被他打得精光。事后清点战果时,堡垒周围光是日军没来得及带走的尸体就超过1500具。可以肯定,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被李茂林的马克沁重机枪给打死的,这个年轻的东北军中尉在这个白天一个人独自射杀了超过1000名日军。
日军全面撤退后,一个身穿特殊军服的军人走进了尸横遍地的堡垒。李茂林挣扎着试图捡起地上的步枪进行最后的战斗,但这个军人说的是汉语:“兄弟,别紧张,自己人。”他走到李茂林的身边,扶起他并用自己的军用水壶给他喂水。李茂林足足吞了半壶水后才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一张玩世不恭且冲他挤眉弄眼的年轻的脸:“谢...谢了...兄弟你...是哪部分的?”
这个也是中尉的青年军人颇为得意地拍拍他手里的安装着光学瞄准镜的德国G98毛瑟狙击步枪,“第102师师属狙击排排长,余保良。”他对李茂林竖起大拇指,“兄弟,你们真是好样的!一个连干鬼子一个联队,真有种!”他啧啧称赞。
“你是...你是狙击手?”
“嗯,我是东北讲武堂步兵学院狙击手学科的第一批学生,我的教官就是上次世界大战的世界头号狙击手沈比利。妈的!老子的运气真好啊!刚刚毕业,刚刚被分配到第102师来,就赶上这么激烈的战斗,旅顺的作战环境可真是我们狙击手的天堂啊!我今天已经干掉十二个日军的重要目标了!这种在鬼子背后打黑枪的感觉,真他妈爽!”余保良得意洋洋道,“对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刚才要不是我干掉鬼子的三个中佐,你现在已经被冲进来的鬼子剁成肉泥了。等发了奖金,记得请兄弟我逛窑子,最好安排个日本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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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林哭笑不得。
事后接受军报采访时,李茂林说道:“...在一开始,我杀敌是为了精忠报国、建功立业,接着,我是想着完成任务,再接着,我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因为看到密密麻麻的日军扑过来,我也很恐惧,我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冲到我身边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我,我为了自己活命而不得不杀掉他们,但到了最后面,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因此满脑子想的是在临死前拉着更多的鬼子垫底。我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我击毙的第一个日军,我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前额,打飞了他的钢盔,让他的脑袋就像烂西瓜般开了花,灰白色的脑浆和鲜红色的血水一起飞溅,随后他重重地倒在了河里。我想,这个日本士兵肯定有家人,肯定有朋友,肯定有他的生活,肯定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过去的回忆,但在一霎那间,我的子弹彻底终结了他,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没了,他的家人则会在几天后接到他的阵亡通知书,然后陷入悲痛欲绝中。我,一个中国军人,因为这场战争而毁灭了几千公里外一个和我根本就毫无瓜葛的日本家庭。但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因为我接下来毁灭了成百上千个的日本家庭。什么?你问我有没有愧疚?愧疚?去你妈的愧疚!我干嘛要愧疚?那些披着人皮的日本畜生来中国是为了毁灭我们的家庭,我们不杀掉他们,难道让他们杀掉我们?家破人亡的痛苦不让发动战争的日本人去承担,难道让我们中国人来承担?日本人根本就是活该!我现在只是懊恼,懊恼当时我为什么只有一挺重机枪而不是两挺?否则我就能干掉两千而不是一千的日本鬼子了!”
李茂林和该连幸存的十多名士兵顿时成了旅顺战场上的英雄,尽管他们暂时还回不了后方,但他们的英雄事迹已经在《东北军报》、《东北晚报》等东北的各大报纸上连篇累牍地进行大肆报道,以此鼓舞士气、振奋人心,东北讲武堂则提前给李茂林发来了录取应考资格书。
旅顺的各个战场上尽皆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东北军第102师的全体官兵在破釜沉舟的境地下,爆发出令人肃然起敬的战斗力和浴血奋战的顽强精神,给予了日军极其巨大的打击。无论是赵海军、唐飞虎这样的指挥官,还是李茂林、余保良这样的基层军人,都在竭尽全力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11月11日深夜,犹如一个赌徒般已经输红眼的本庄繁决定孤注一掷,趁着夜色发动大规模的夜袭。11月11日晚上10点至11月12日凌晨4点的这六个小时内,超过一万名日军在大孤山一带向东北军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进攻。实际上,本庄繁这样的决定是非常愚蠢的,因为夜色固然给日军提供了掩护,但也让日军丧失了舰炮和舰载机的优势。第102师师属狙击排排长余保良中尉当时在大孤山的一棵大树上,他原打算趁乱狙杀几个日军的高级军官,但他被当天晚上的血战给彻底震惊了:无数的日军组成了泥石流般的洪潮朝着东北军的阵地铺天盖地而来,大孤山防线上的东北军打开几十个探照灯,照射蜂拥冲过来的日军,雪亮的灯光照得日军睁不开眼,随即,防御阵地的东北军开始疯狂倾泻火力,烈焰让整个夜幕亮如白昼,枪炮声巨大得让在几公里外的军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战死的日军犹如割麦机滚轮下的麦子般齐刷刷不断倒下,密集至极且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日军的惨叫声仍然清晰可闻,因为受伤的日军太多了,很多日军倒地后被后续冲上来的同伙在黑暗和混乱中硬生生地踩得血肉模糊,但后续的日军所形成的进攻浪潮依旧像决堤洪水般波涛汹涌、澎湃滂沱。防线上的东北军射击得都手软了,而日军仍然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数量之多,让东北军后方运输队甚至来不及给前线部队运送子弹,弹药陷入匮乏的东北军士兵们拼命投掷手榴弹,每一颗手榴弹都能炸起属于七八个人的断手断脚。激战之际,赵海军命令把第102师库存里的十二台从德国进口的理查德费德勒式火焰喷射器全部调到大孤山防线上。这种火焰喷射器十分笨重,但威力巨大,每一台重达五百多公斤,无法由单兵携带,只能用汽车运输并在阵地上固定使用,这也是上次世界大战时的德国军工业杰作,基本就是两个焊接在一起的巨大钢瓶,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压缩空气,另一个里面装着黏稠的液态燃料。当这十二台火焰喷射器在东北军的阵地上施展神威的时候,战场彻底从地狱变成了炼狱,十二条烈焰火龙在耀眼的红光和呼呼的燃烧声中飞啸向密集冲来的日军,霎那间就把十二片日军全部送进了火海炼狱里。发了疯般的惨叫声中,被烧成火人的日军像一个个人形蜡烛般拼命打滚,继而在凄厉的哀嚎声中活生生地被烧成焦炭,地面上的日军尸体也被火焰喷射器给点燃了,刺鼻的焦臭味中,堆积如山的尸体熊熊燃烧,战场成了露天火葬场,地上人油横流。火焰喷射器的杀伤力十分巨大,对日军的震慑力更加巨大。顿时,蜂拥着转身逃跑的日军溃兵几乎把亲自督战的第12师团第24旅团旅团长上村清太郎少将给活生生踩死。气急败坏的上村少将挥舞军刀,连劈了三个逃兵,厉声高叫“后退者死”。几分钟后,在火光下显得异常醒目的上村少将被蹲在大树上的余保良一枪击中胸口,打成重伤,彻底摧毁了日军的士气。在丢下五千多具尸体后,日军不得不放弃了这场愚蠢透顶的进攻,东北军只伤亡了一千多人。
天亮后,由于日军战死者太多,日军方面派来军使,请求停火两个小时,让日方非武装人员收敛东北军防线前的日军尸骸。赵海军拒绝了日方的请求,因为在战场上保留大量的日军尸体会严重地打击日军的士气,并且此时是冬季,尸体不会腐烂变质,赵海军让日方代表给本庄繁送去一道口信:“旅顺的总面积是五百平方公里,日军想要占领旅顺,就必须要拿出足够的尸体来铺满整个旅顺”。
接到赵海军的口信后,本庄繁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