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聚将鼓像是催命符,敲得人心里发慌。那些原本想要停下来找虫吃的鸟儿,见到脚下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不满的叫唤了两声,朝着更远处的山林飞去。
萧齐领着亲卫站在点将台上,看着陆陆续续走来的散兵游勇,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们有的睡眼惺忪,身上的甲胄歪歪扭扭,时不时的和身边的兄弟逗趣打闹。
校尉们更是如此,勾肩搭背的围在一块儿,色眯眯的讨论着长安城哪个妓院老鸨子的屁股最翘,显然是没把萧齐这个大帅放在眼里。
随着最后一通聚将鼓落下,校场上仍有兵卒不紧不慢的进来。萧齐看了一眼许汉,对方会意,带着亲卫离开了校场。
许汉等人走后,萧齐这才笑着对身后的无缺说道:“本帅尚未接管军营,接下来就交给监军了。”
无缺抱拳拱手,笑盈盈的回道:“自然,自然!”
不等他发号施令,耳边却又响起了萧齐冰冷的声音,“别忘了你是陛下的人!”
无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听明白了萧齐话里的意思。他是皇帝亲自下派的监军,代表着皇帝的颜面,若是管教不好这群兵痞,丢的可是皇帝的脸,这个罪名他一个宦官,还担当不起。
想到这里,原本还带着玩味心思看戏的无缺,立马变得郑重起来。看着台下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兵卒,没几两肉的老脸垮了下来。
他狠狠的瞪了几眼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偏将,随后对军法官下令道:“盏茶之内若不整队完毕,拿你是问。”
别看他只是一个掖庭局的老宦官,却是实打实的六品官身,已经是内官中最高的职位了,而且他还是皇帝的家奴。内卫出身的军法官,自然知道无缺在皇帝面前的分量,转身便抓着那些副将没头没脑的抽鞭子,催促他们约束自己的部下。
效果很好,萧齐一杯茶还没喝完,刚才还闹哄哄的人群都已经静了下来,队伍也初见整齐,只不过这些大头兵仍旧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意兴阑珊的盯着点将台上看。
无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来到萧齐跟前,低声问道:“大帅是否要训话?”
萧齐摆摆手,抬头看了看逐渐走高的烈日,“不急,再等等!”
贴心的亲卫给他张起了罗伞,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冰镇的葡萄酿。萧齐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着葡萄酿,一脸戏谑的看着烈日下暴晒的将士。
炙热的火伞高张在空中,水里的鱼儿偷偷的躲进了石缝中,村里的黄狗拖着惫懒的身子伸长了舌头喘个不停。只有那知了在枝头发出破碎的惨叫,像是在控诉这发了瘟的太阳。
同样发了瘟的还有狗日的萧齐,至少在台下将士们眼中是这样。
只要张嘴嚷嚷,就会被该死的军法官抽一鞭子,有好几个光着膀子的兄弟,背上都开花了。
眼见萧齐根本要下令解散的意思,军法官悄悄凑到无缺身边,问道:“监军大人,您有什么章程就赶紧拿出来啊,兄弟们都快被贼老天晒化了。”
无缺不断的用袖子扇着风,长长的吐了几口热气,骂骂咧咧的说道:“有个屁的章程,没瞧见庆王在那儿吗?”
军法官远远的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幽怨,“王爷是在故意整我们吧,他倒是享福了,兄弟们可受不了啊!”
见没人朝这边看,无缺伸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后脑上,怒道:“蠢货,没看出来庆王是打算立威吗?徐虎已经被抓了活的,估计是逃不掉了。这事儿庆王干得光明正大,就是闹到陛下面前,都没道理讲。给底下人招呼着,都安分点,被人抓了辫子,老夫都会跟着吃挂落。”
军法官连连点头,匆忙跑开。
足足晒了一个时辰,直到日头开始偏西,许汉等人才回到了军营。
见他们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短打的庄稼汉和一群花花绿绿的少女,萧齐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放下手里的酒碗,冲身后的亲卫说道:“把本王的王旗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