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坐在紫檀木床上的南夏太后萧暖眼神迷离,风情万种地斜睨了一眼南夏皇帝陈臣。
这南夏皇帝陈臣面颊上嫣然一红,然后又佯装着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只是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风轻云淡,爱坐晚,欲止还观巫山雨……
与此同时,这刑部尚书顾倾城缓缓地起身,而这南夏太后暧昧的眼神里顿时又恢复了以往的一片萧杀。
直到顾倾城站直了身子,这南夏太后萧暖才柔声说道:“顾爱卿此来可有何事?”
顾倾城态度恭谨,只是在双手抱拳后,面对着南夏太后躬身沉声说道:“太后,老臣查过了,小娘娘顾娇一事确有蹊跷。”
只在顾倾城言至此处,这附在案前正在写诗的南夏皇帝突然擎住毛笔,一滴滴地墨汁正从毛笔尖上滴落在宣纸上,很快将宣纸上的遒劲的毛笔字模糊了,在快速扩大的墨汁,就像是洇入到宣纸上的一滴滴水珠,在向着宣纸上的其它地方扩散着。
南夏皇帝扭头看着顾倾城,眼神中透露着无比地惊讶,在这皇宫之中,竟然有人算计皇帝身边的人。
南夏太后萧暖注视在顾倾城面容上的目光快速地流转起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顾倾城自顾自地说着:“小娘娘生产前确实有宫人送与小娘娘的吃食,老臣以剔除了御厨下毒的可能性,老臣料定御厨的厨子绝对没有这般胆量,可……”
话到此处,顾倾城语态犹豫不决,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流转着眼神,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爱卿尽说无妨。”南夏太后萧暖看出了顾倾城的心思,果断地说着,可是这时的南夏皇帝却阴沉了脸。
顾倾城抱住的双拳用力地抖了抖,然后躬身做揖后又面对着南夏太后萧暖说道:“皇后孟京京宫中的……。”
顾倾城只说了皇后孟京京几个字,这南夏太后萧暖立马就挥了一下柔荑般的小手,口中同时说道:“诶~”
顾倾城立马住了话头,跪倒在地面上,口中沉声说道:“老臣但听太后吩咐。”
南夏太后萧暖的眼珠转了转,目光似在屋中流转,但是充斥着狡黠的目光里,怎么也看不出她在看什么,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心思充斥在她脑海里。
在南夏太后萧暖的心目中,一听到顾倾城说出皇后孟京京几个字后心里就明白了,顾倾城是怀疑孟京京,又碍于西蜀公主孟京京在皇宫的地位,这才不敢造次,于是前来请命。
大抵上,其目的有二,一个目的是想通过自己摆脱大不敬之罪,另一个目的,是想给西蜀宫中的奴婢用刑。
但是南夏太后萧暖心中却另有打算,这顾娇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贱民的孩子,就算生了一副俊俏模样,但是终归在南夏门阀势力中毫无根基,若是得罪了西蜀,恐怕这西蜀也不会善罢甘休,而舍弃了这顾娇,依照顾倾城的市侩,老于世故,这顾倾城定然会无情地将顾娇这等人物当做弃子。
“西蜀公主向来温婉贤淑,岂能做出有悖人伦之事。顾爱卿不必多虑。”
说完话,这南夏太后和皇帝几乎同时盯在顾倾城的面容上,这顾倾城与顾娇之间的关系,南夏太后和南夏皇帝都已知晓,乃是义父女的关系,如今顾娇出事儿,却想看看顾倾城的态度。
事不出南夏太后萧暖所料,这顾倾城只听得南夏太后夸奖西蜀公主孟京京后,竟然一头磕在了地面上,口中沉声说道:“老臣也如太后所见。”
南夏太后萧暖看着顾倾城花白的头发,心中冷冷地笑着,但是口中却说道:“顾爱卿有如此见识最好不过。”
顾倾城沉声答道:“老臣愚钝还请太后赐教。”说着顾倾城就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在南夏太后萧暖的面容上。
南夏太后萧暖淡淡地说道:“娇儿年纪尚小,身子孱弱,如今生出死胎,想是生产前过于紧张,这才有今日,此番将养些时日,只待她情绪稍好些再查不迟。”
“可是……”顾倾城听完南夏太后有此一说,当时就愣住,然后面色露畏难之色,口中之言也犹豫不定,只说了两个字后就停顿下来。
南夏太后萧暖知顾倾城肯定有什么难以言说之事儿,然而却不直接当面点破,只是面露慈祥和蔼之色委婉地说道:“顾爱卿,你我君臣相处多少时日?”
尽管这顾倾城老于事故,又在朝中甚有人缘,但是在这南夏太后几句近乎关怀的话语下,竟然动容了。
只见这顾倾城嘴角上抽动了一下,然后眼中竟然浮现出隐隐的泪光出来,随即就一头磕在地面上。
“老臣侍奉太后和陛下有十余年了。”
“你我君臣之间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夏太后见自己的攻心之术已然达到,然后就又在套路顾倾城。
然而这顾倾城此时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吞吞吐吐的了,只听得他言道:“那那顾娇,不,小娘娘她她疯了……”
南夏太后和南夏皇帝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到此地步,这顾娇竟然疯了。
此时只听得顾倾城言罢,这南夏太后萧暖和南夏皇帝陈臣就不断地在交流着眼神。
南夏太后心境已明,这顾娇不过就是一个贫贱的丫头,就算被杀了,也算不得什么,总比不得那金枝玉叶养大的西蜀公主来得更为金贵。
但是此时的南夏皇帝陈臣心境就不同了,顾娇虽然贫贱,但是终归是自己第一个女人,此女人虽然没什么太大背景,但是终归又是一个贴己的可人儿。如今这女人在豆蔻年华之际竟然疯掉,这到让他有些心疼。
夜晚时又有谁来暖床,难道要跑到母后这里吗?又有谁陪伴着自己刺绣?
南夏皇帝的目光最终落在顾倾城高高拱起的背脊上,眼神中有道不尽的失落怅然。
“顾爱卿,顾娇病入膏肓,可找御医看过?”南夏皇帝陈臣低声地问道。
这顾倾城跪爬到南夏皇帝的身前,昂着头颅,看着太师椅上坐着的南夏皇帝陈臣,顿了顿说道:“陛下,今早老臣去小娘娘宫中时小娘娘就已疯了,老臣打发着宫女也请了御医,御医说小娘娘是得了失心疯,他也无能为力了。”
南夏皇帝陈臣低垂下头颅,怅然地叹息了一声。
此时这南夏太后萧暖说道:“既如此,且到这儿,待娇儿将养些日子看看,若是神智能清明了,再纠察不迟。”
南夏太后本意就不想再查,她心中已然明了,整件事儿定然与西蜀公主和她带来的宫女,太监脱不了干系,但是如今之所以有此一说,其实也在掩人耳目,此事若是传开,这天下之人又会如何看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