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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长安掀起一场滔天巨浪的时候,在凤翔府陇州与泾原府泾州交际处的一道关隘处。
一行商队在黑暗中等待着通关,而且只有晚上才能通关。
白天的时候这个关隘将变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这是一个漆黑的晚上,甚至没有一丝月光,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显然当地守军与那驼背老头很熟悉,那老头递上一个袋子还有一堆文书之后,守军甚至都没有察验车队就放行了。
这是一支临时拼凑的商队,除了李宁三人之外,大约还有四五十人,泾渭分明地分成四个小方阵。
他们一路沿着陇山北上,绕过唐军重兵把守的平凉,直奔原州城旧址。
沿途路过许多废弃的村庄已经破败不堪,空无一人。
看年头这些村庄被遗弃的有些年头了,高大的村郭饱受风吹雨打只剩半丈高,围墙内的房屋全部倒塌,没有一座完好的,而且里面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
一片荒凉,一片凄惨。
也不知道这些村庄里面的人是被朝廷内迁,还是被吐蕃人掳走,甚至被屠杀殆尽?
李宁不由地想到了杜甫的《春望》,不禁感慨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可惜了,可惜了!”
这让一脚踏上故土的李宁三人心情异常沉重,三人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趣了,他们坐在一辆驴车上茫然四顾。
每个人攥紧的拳头,紧绷的青筋显示出他们此刻的心境。
“这三位朋友第一次出关吧?”
那驼背老头回头看着三个紧张的人道:“诸位不用紧张,有我李老汉在,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危……”
说完李老头瞥了一眼最后方的那几辆马车。
其中一个包裹严严实实的汉子抬头看了一眼老头,然后微微点点头躲到了马车后面。
“自称广德元年以后,这里就开始萧条起来,没了之前的繁华,好好的一座原州城也被吐蕃人摧毁了,自此凤翔府以西皆归吐蕃,整整四十五年了,朝廷却贪图享乐,偏居一隅,向往大唐的百姓逃离蛮族,却被守边官兵杀良冒功……呵呵!”
李老汉眼神里对大唐朝廷的鄙夷不加掩饰,他撇了一眼李宁三人,发现他们三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尤其为首的那个汉子。
李老汉轻蔑的一笑,自顾自地说的越起劲了:“一帮怂蛋只会窝里横,自己人打自己人……有本事了去打吐蕃,打回鹘啊,打自己人呈什么能!”
李宁瞥了一眼脸红耳赤的卢十四,笑答道:“老丈说的好,但是饭得一口一口吃,这治国也差不多,问题一点一点解决,等内患解决的差不多了,就该收复失地了。”
“哼,失地上的百姓都等了快五十年……应该是四十五年了,再等五十年么?到时候还有多少人识得汉字?公子也太想当然了……”李老汉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大唐对不住陇右的千万百姓!”
随即李老汉话锋一转问道:“我看公子言谈不凡,想必是关内某家大户人家吧?”
李宁脸上臊的慌,勉强保持着微笑道:“算是吧,某家阿爷说祖上是会州人士,会州陷落那年跟随朝廷大军退回关内,这些年发展还算好,略有薄资,只是阿爷思乡太甚,常年念叨着当年有个弟弟没逃出来,故托某前往会州寻找。”
李老汉眼神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下去,他盯着卢十四问道:“那就祝公子能找到失散四十几年的小叔叔……这位护卫是当兵的吧?”
“借老伯吉言。”李宁对那老汉拱拱手道:“老伯好眼力……他是我护卫,之前神策军旅帅……”
那老汉冷哼一声:“哼,在这故土上,他倒是坐的安稳!”
然后丢下李宁等人朝前追去,和其他人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