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在周倩的身边坐下了。
“姨娘,都现在这个境地了,还有什么好讲究的,尽量让自己舒服就好。”
“三小姐说的是。”
“还什么三小姐,不要再如此称呼我,没那个身份了,尽快忘记才好适应后面的日子。”
“三小姐能适应吗?”
“唉!不能也要能啊,日子总要过的。”周倩奈地叹气。
七天前,皇上突然下旨,说安定伯心思不纯,妄议立储之事,其心可诛。
念其年事已高,从轻发落,褫夺爵位,贬为庶民。
收回以前赏赐的安定伯府府邸,限最多五日离开京城,一月之内回到原籍祁州继续一代安定伯最初的身份——军户。
坚持着叩谢了皇恩的祖父在传旨的太监刚走出门口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
整个伯府一片愁云惨雾,女眷们很多都六神主。
祖父被救醒后和祖母交代了一番,身体仍是撑不住。
老祖母强撑着让大儿媳廖氏和几个儿子赶紧将伯府的铺子和京郊的田庄出手,能卖多少钱算多少。
现如今皇上将他们贬为庶民,赶回祁州做军户,他们哪里还有能力和精力能护住京城的铺子。
即使保留着,皇上也不会允许的,否则不会明确地说做回军户,索性做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也许皇上不至于再加重处罚。
这些都是祖父交待祖母去做的,虽然没有解释原由,可祖母知道必须照办。
廖氏、萧氏都给娘家去了信,三夫人邱氏的娘家不在京城,倒省去了这个步骤。
府里的仆从除了给祖父、祖母各留下一个小厮和婆子,其他的全部发卖。
当然愿意且能够自赎的可以自赎恢复自由身。
周倩就这样眼看着陪了她五年的红菱和青秋出了府而可奈何。
据说府里原有的铺面和田庄根本卖不起价,想不怎么赔本的卖给两个媳妇的娘家,奈他们不想接手,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最后,这些家产变现后加上还掉在外的欠账所剩的并没有原本以为的那么多。
大伯父、父亲和三叔为了剩下的家产起了争执,最后还是祖父强撑着将家分了,大房、二房和三房分别得了六分、三分和一分。
周倩听秦姨娘说嫡母认为廖氏肯定搞了猫腻,家产剩下的绝对不止他们说的那么多。
嫡母廖氏埋怨父亲只顾附庸风雅,完全不理府里的庶务,自己又没有管家权,如今被贬连家产都落不到几个。
本就没什么本事的周桐见妻子不再像以前那么通情达理,甚至时不时地讥讽他两句,心有怨怼,就和秦姨娘多说了几句。
于是秦姨娘就将自己听来的告诉了周倩。
周倩在刚得知安定伯府被贬的时候,就马上派红菱将自己平日里得到的一点儿长辈们赏赐的首饰拿去外面的当铺当了死当,换成了银票,合着手头积攒的银两一起仔细地贴身收好。
都这种时候了,银子才是最靠得住的。
当然,她也第一时间通知了秦姨娘,没想到秦姨娘也正想告诉她这么做。
两人都为对方并不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犯蠢而稍稍感到些许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