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浦郡城未失,何大人可与薛大人,先行一步,偷入城中,接手郡兵,与北浦何氏一同,守住城池。”
“是!”
何坤和一个脸色苍白,看着就像是有什么大病的俊美青年,一同领命。
“南浦郡虽然全境沦陷,但我大汉民心所向,且南浦郡为琼州腹地,敌军无以为援。”
“只需以一将领兵三千,效仿陛下打豪族分田地,以百姓为呼应,足以令沿途郡县来降。”
“此事非乐将军莫属。”
“是!”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身材也平平无奇,极为不引人瞩目的将领,拱手领命。
“置壁港乃琼州唯一港口。”
“攻取置壁港,便可迎甘将军以及其所部水师入港。”
“事关重大,唯有廉老将军可担此重任。”
“那是自然!”
廉汉升豪气顿生:“老夫年过七旬”
刚开口,他便是神情一暗,只是默默点头,拱手领命。
群臣见此,也是一阵默然,纷纷垂首。
就在不久前,才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被凌迟了。
贾无忌
哎。
众人无不是,在心头叹了一声。
与以往的排挤、忌惮、颇有微词不同,现在只有遗憾与敬重。
他们可没眼看过于残忍的凌迟现场。
而且如今仍是乱局,琼州大半,还被乱军给占据着,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去观摩千刀万剐。
行刑的,都是下面的刽子手。
可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也听说了,当时的惨状。
甚至都还没动刑,披头散发的贾无忌,就已经被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捡着地上的石头、碎木。
砸得头破血流脑袋开花,几乎认不出来个人样。
“振浦郡。”
萧元常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贾无忌的事情,暂且放下,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快速平定琼州的战乱。
只是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凝固。
手指轻轻巧巧,在虚空中比划着,好像在写字。
这是他一贯缓解压力的办法。
“振浦郡啊.”
一众文武纷纷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无奈。
振浦郡是琼州的门户,北边就是被乞颜银瀚所占据的徐闻县。
不只是其中世家大族的抵抗力度较强,还能引来乞颜银瀚所部的兵马支援。
如果汉军贸然出击,陷入腹背受敌的地步,只怕要损失惨重。
而且现在朝中
着实噶了一大批官员。
哪怕一些没有参与到叛乱之中的世家重臣,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能轻易相信。
更别说,让他们带兵了。
而且除却守城的郡兵、县兵之外,只有贾无忌转交给萧元常的八千金吾卫。
精锐是精锐,但数量少了点。
分给乐顺和廉汉升之后,挤也挤不出来多少兵马。
一时间,群臣感到束手无策。
虽说以智谋见长的魏季舒、薛嘉等人,各自提出了一些建议,但在萧元常看来,仍有一定的限制和不完善之处。
大殿内弥漫着一种沉默的氛围,大臣们交换着无奈的眼神,相互对视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确实是少了。
毕竟世家们也不傻,就是盯准了琼州空虚的机会。
萧元常见此,只得道:
“既然如此,那便暂且将振浦郡搁置,待到廉老将军与乐将军,平定了南浦郡与置壁港之后,再做打算。”
廉汉升听得,心中有些烦闷。
都到了这一步,竟然还是不能一口气平定琼州吗?
虽说贾无忌封王之策,乱了东胡八部,东胡人自顾不暇,难以贸然来攻。
可现在大军未归,陛下还在高州。
就算贾无忌突然反水,狠狠阴了一把世家。
世家依然是个不稳定因素。
谁也不知道,那些胆敢造反叛乱的世家,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要是当年孝武皇帝之时,所设立的绣衣使,仍能保留到今日就好了。
出使持节,着绣衣,可调兵,甚至诛杀地方官吏。
就是当年孝武皇帝专门为了惩治地方豪强、办理大案而临时设置的特使。
要是有绣衣使监察天下,何至于如此被动?
廉汉升越想,越是心里不畅快:
“在座诸位,就没有个能快速取下振浦郡的办法?!”
“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
这句话,贾无忌曾经对宇文赞说过。
“可派一人轻车简从,持王昭以及其党羽项上人头,直往振浦郡,陈明利害以言招降,更胜千军之力!”
“招降以法令先行,凡参与叛乱者,适时自首,轻恕,如有顽抗者,立斩!”
“尽收振浦郡之兵,方能御守乞颜银瀚于琼州之外。”
“此策可行?”
有点道理啊
把王昭一干人等的脑袋,待到振浦郡去,或恐吓或安抚,告诉叛乱的人,这事儿已经失败了。
最大程度上,瓦解叛军的抵抗力。
但必须要一个能言善辩,且素有威望的人。
最适合的,应该是陈伏甲或者傅玄策。
但这俩人都不在朝中。
萧元常倒是也能凑合凑合,但他要坐镇琼州城,无暇分身。
廉汉升不由得追问道:
“何人可担此重任?”
“朕可以!”
“朕以此策而行,一日平叛乱之人,一日收振浦郡之兵,一日轻取徐闻乞颜银瀚。”
“有何不可?”
我倒要看看哪个狗东西胆敢口出狂言。
廉汉升回头一看,只见后头的文武已经纷纷拜下。
再一看,本应该在高州的皇帝,不知道为什么已经飙车回到了琼州城。
那没事儿了。
三日取三郡,振浦郡一郡之地加上徐闻县一个县城,这么想来,倒是有点退步。
“陛下英明!”
“陛下万岁!”
群臣一阵呼喝。
威武大将军蹦跶到了刘恪身边,刘恪一边抚着鸡头,一边在殿中,寻了寻贾无忌的身影。
没有。
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明哲保身的老头,会那么轻易的死了?
皇帝跟瞬移似的回到琼州,虽然大军未归,但朝臣们有了主心骨,琼州之乱,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殿中紧张的氛围,顿时散去。
而萧元常见着皇帝好似在寻找着什么,立马递上一封书信:
“陛下,这是贾.贾无忌的遗笔。”
贾无忌现在的身份还是反贼,萧元常在用词方面拿捏了一番,没有称其大人。
“贾卿遗笔?”
刘恪却没什么顾忌,直接打开书信。
刚打开看了几眼,他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群臣也是受到了感染,纷纷哭着。
贾无忌在书信之中,竟是没写什么东西。
只是拉家常一样,写了写自己这一生。
尤其是在落第六十年方面,着重写了一番,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而末尾,则是恳求刘恪,在琼州城南门,为其立下一个无名衣冠冢。
若是成事,再写上姓名,替他平反。
若是不成,只管将墓砸了。
刘恪小心翼翼将书信收入怀中,以袖袍抹了抹眼泪,道:
“事不宜迟,立即出征平叛。”
“是!”
群臣也在哭声之中,缓过劲来。
皇帝哭了,他们竟也一时之间控制不了情绪,还真玄乎。
“报!!”
忽然有一传令兵入殿,差点迎面冲撞了威武大将军。
“何事如此惊慌?”
刘恪心情不太好,皱了皱眉。
“陛拜见陛下!”
那传令兵也跟见了鬼似的,明明在高州统军的皇帝,怎么回到了琼州?
稍微晃了晃神,而后他才平复心绪,道:
“振浦郡已经平定,徐闻县乞颜银瀚见有机可乘,率军来攻。”
“然后呢?”
刘恪急切问道,群臣也是翘首以盼。
让他们左右为难的振浦郡,让皇帝亲自去才能平定的振浦郡,竟然已经收复了?
可他们又更担心起来,那乞颜银瀚可不是好相与的。
以皇帝之能,收取振浦郡之兵后,能率部抵御,他们自然不会怀疑。
这随便窜出来的人,难道也能在危难之中,抵御乞颜银瀚吗?
传令兵咽了咽口水,言语间,都有些难以置信:
“乞颜银瀚不敌,阵亡身死,其所部三千兵马,亦是被屠戮一空。”
嘶
群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乞颜银瀚所部,其中可有着乞颜部的精锐兵马啊!
而且未曾败过,还成功夺取了徐闻县,在大汉腹地插入了一颗钉子。
算得上士气高昂。
又是趁着振浦郡大乱一场,刚刚平定的大好时机,率军来攻。
居然败了?
还屠戮一空??
“是何人所为?”
刘恪抓着传令兵的衣甲,这绝对是个不世出的猛男,才能打出来的疯狂战绩啊!
传令兵挠了挠脑袋:
“领兵之人名为韩起,其带着五百乡勇,平定了振浦郡,而后”
韩起???
群臣面面相觑,这人谁啊?
好像不是大汉官吏吧?
还带着乡勇?
难道是乡间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一支兵马。
这样拿来凑数的部曲,还就五百人,不仅能收复振浦郡,还能把乞颜银瀚及其所部三千人,屠戮一空?
饶是廉汉升这样的宿将,都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就算是他年轻时,也打不出这样的战绩。
如今朝中,能够与其相比的,应该只有.岳少谦?
韩起?
刘恪倒是隐隐约约,回忆起了这个人。
能力确实恐怖,尤其是统率,更是高达108。
就是人已经疯了,相当可惜。
看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恢复正常了?!
刘恪也是一阵唏嘘。
当初他领军离开时,还听着韩起在那儿手舞足蹈的喊着“汉军回来了”。
也是那一次,让他看到了天底下的汉人百姓,在东胡人的治下,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所以,他才会在高州,力排众议,率兵救援逐溪县的时候。
说出岳少谦以及逐溪军民,都在盼着,想着汉军什么时候能抵达。
后来军中几乎断粮,不得不退守康海郡城的时候。
他也说过。
天底下的百姓,都看着呢,都想知道,汉军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收复失地。
现在汉军,确实回来了。
韩起也回来了。
“呼——”
刘恪长出一口气。
不管这韩起,是完全恢复正常,还是恢复了几成,现在琼州基本都算是定了下来。
也没有刚才,那么焦急了。
等着大军回师,走徐闻县回琼州就行了,都不用花费一兵一卒,叛军不战自降。
刘恪摸了摸怀中的书信。
“随朕往城南门,走一趟。”
不一会儿,刘恪就已经卸甲换上衣袍,带领着朝中的文武百官,缓步来到城门口。
城南大门口,有两座碑。
一座,是刘恪自己的无字空碑,另一座,是铭刻着汉军将士姓名的英魂碑。
说来,倒也挺巧。
贾无忌就是几乎在两座碑立起的同一时间,入了朝。
刘恪甚至还能记得当时,与贾无忌会晤的情景。
他那时候,甚至还有一种,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的想法。
谁曾想,这老家伙在职业生涯的最后,竟然选择了杀身成仁?
“就在朕的空碑边上,再立一座碑。”
刘恪面容凝重,目光深邃。
文武百官,也是肃穆地站立,表情凝重。
经过这么一筛,他们都是朝中最忠诚于汉室的文武了。
这座空碑是为谁而立,不言而喻。
对贾无忌的行为,文武百官,无不是心怀敬意。
就连往日,一直看不太上贾无忌的萧元常,也是如此。
等着人运送石碑的时间,刘恪又让萧元常介绍起几个新面孔。
那个一直咳嗽,病怏怏的年轻人,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应该就是萧氏挖掘机这次挖到的人才了。
【姓名:乐顺(邦士)】
【年龄:30】
【统率:87;武力:90;智略:60;理政:41】
【特性:平平无奇、严整、先登、陷阵】
这中年人是个将才,虽然很平平无奇,一路上都不苟颜色,不懂得说笑,好像和同僚都处不好关系。
但还真有点料。
统领大军可能差了一点,但作为精锐部队的将领,大有可为。
这种不苟颜色的严肃性格,也很适合作为嫡系来发展。
而且难能可贵的是,没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性。
刘恪又找着病怏怏的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