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宁县的南郊外头,李少堂颓然的坐在泥地里,借着城中余光,看着眼前浑浊的池塘怔怔发呆,早已枯萎凋零的池莲在万千雨点的攻势下,稀碎不堪。
一位瘦小老者正撑着油纸伞,静悄悄的走到少年的身边,将手中雨伞渐渐倾斜,以免雨水继续侵扰自己的孙子。
老人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一反常态的说了句:
“刘欣苒她来了,不去打个招呼吗?”
少年只是身体微微僵直了一下,并没有答复老者的话,而是岔开话题,问了一个多年来一直想要的一个答案:
“爷爷,求您告诉我,我的爹娘他们现在在哪?为什么这么久了,从来就没有回来看看我。”
换做是平常,老人早就暴跳如雷般狠狠地的打骂两句眼前的孙子,可是今日的老人似乎不再那么刻板,开口说道:
“你很想他们对吗?”
少年摇头又点头,内心显得极为挣扎,不过最终还是弱弱的说了一句:
“城中许多和我同玩的那些人,每次都拿这个取笑我,说我是没爹娘的孩子。”
老人的眼中一丝寒芒闪过,顷刻间又消失不见,于是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自己孙子的脑袋说道:
“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去见你爹娘,嗯?”
李少堂慕然转头看向老人,眼中满是希冀。
至于李少堂的父母去向,老人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其中凶险常人根本法想象,自己的孙子反倒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老人随即站起身,手指群山高声说道:“少堂,你爹娘如今站在很高的位置,你只够踩在山顶远眺。”
少年心中仿佛已有答案,用袖子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同样站起身,眼神坚定道:“那便登山。”
直至千百年后,一位少年面容的年长书生故地重游,单薄的身形独自撑起一把油纸伞。待其回首望去,那对中年夫妇已经远隔千万里。
伴随天际破晓,奔走一路的张拐儿大口喘着粗气,整个肺腔如气囊鼓荡。
哪怕是秋风萧瑟、寒风阵阵,张拐儿却感觉燥热比,浑浊的汗水从他的大小毛孔中渗出,眼眸更是愈发的清亮。
直到远远的看见自家院墙,张拐儿才开始放慢脚步,手不自觉的去摸腰间的油纸包里的肉包子。只可惜的是昨晚除了一些衣物还在,其余的吃食早就被雨水泡烂的。
张拐儿像个犯了的孩子一般,不由的感到万分委屈,轻手轻脚的翻过院墙,也没重新去打开院门,而是孤零零的站在房门口,希冀着里面有妇人劳作的声响。
张拐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了小半个时辰,内心深处才真正意义上接受了那份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