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名副其实的美艳如天仙,他自会一眼发现;若是工作人员夸大其词,她也会和普通妇女一样,没有任何养眼之处。
那样,不发现也好。
王文彬买来了长长的鞭炮,工作人员把”花桃村药草收购点”的扁额挂上后,他便在授意下点了鞭炮。
红红的炮仗左一下右一下炸裂,炮衣像漫天飞舞的红花瓣纷纷落下,应了花桃村这个名字的景。
乡里乡亲都来卖东西。
有陈年的爬叉皮,铁里债,有刚过夏的蕖麦,半枝莲,大着肚子的薛艳艳帮着过秤,给钱。
这真是花桃村的一桩大喜事,不出村,就能把家里的东西直接换成钱,在老实本分的农民心中,这样的好事等同于菩萨施舍。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想着公选时不公的事了,只要能拿到钱,给谁都一样。
薛志刚从一个被大家鸣不平的人,也在此时的喧嚣称意中被忘到了脑后。
郭主任在人群里漫撒着目光,除了王文彬家里的这个稍有姿色,也没见有半个惊为天人的。
他的失望之情被跟班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若是此次让郭主任扑了空,回去定要被定义为吹牛皮,影响他们在郭主任心里的形象。
正焦虑万分,但见人群如潮水自动分开,从那院子外袅袅婷婷走来一个扛着大肚子的女人。
花奇卉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玻璃瓶,玻璃瓶里装有陈年的爬叉皮。
那都是她女儿顾晚宁用小手从那下过雨后的泥洞里一个一个抠出来的幼虫蜕过后的外壳。
“哟,这奇卉妹子也来卖爬叉皮?这可是闹笑话的事!”
刘栓柱的婆娘刘凤英刚得了四角五分钱,正喜得不知道如何张扬,这就有了话题。
“大家伙说是不是?那顾家林一个月的工资任是吃香的喝辣的也花不完不是吗?”
“是是是!还卖什么爬叉皮啊?干脆撒地上让穷人捡了卖个钱花!”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戏谑起来。
花奇卉一眼看出有个穿中山装三七分头干部模样的人在,正了正自己,也不接众人的话,拿着玻璃瓶罐继续往前走去。
那气势,放在电视上,就是武则天登基的画面。
郭主任像是被人锁喉了,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奇卉嫂子……”
薛艳艳也有点被花奇卉整懵了,爬叉皮一个一分钱,这一罐的爬叉皮肉眼可见的不超过三十个。
难道花奇卉今个是故意来寒碜他们开张的?不应该呀!
王文彬愣了两秒,赶紧接过罐子,把里边的爬叉皮倒出来数了数,一共26个,两毛六分钱。
他直接拿了三毛钱给花奇卉。
“喂,王文彬,你这弄得不对啊?怎么花奇卉的和我的一样,你却多给了呢?”
“是啊是啊,我的是一分钱一个,凭啥别人的却一分多一个?
这还没离开呢,就不公平起来。这往后还了得?”
王文彬被臊得脸上挂不住,想不到自己只是不让花奇卉和他被过分注目,匆匆给了整钱,却弄了个弄巧成拙,反而成了大家伙聚焦的对象。
他正不知如何解释,那花奇卉却朱唇微启,自自然然说道:“前些阵子文彬艳艳去我那里借钱,还的时候还差了五分,今个是要一并要还了的!”
“是是是!你看这事我都忘了,都怪我都怪我!”
王文彬一拍脑袋,赶忙又给花奇卉补了一分钱,花奇卉才又袅袅娜娜着离开了。
大家伙不再七嘴八舌,渐渐散去。只留下那压迫感极强的郭主任和俩跟班。
“啥时候借的钱?我咋不知道?”
薛艳艳小声道。
王文彬私底下使劲捏了她的手背,她马上撮嘴不吭了。
“郭主任,今个开张你能来,我这寒门真是篷荜生辉,中午不走了,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喝上一杯,算是给我指导工作。”
那王文彬说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不愧是上过多年学的人。
“艳艳,先去嫂子那里借两瓶酒,顺带也把嫂子喊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王文彬吩咐到了郭主任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