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的话语声一落，邓恩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粘稠、滑腻了起来，身体体内的血液哗啦啦地冲刷着血管壁，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脏搏动都越发困难了起来。
几乎不用其他证据，邓恩立刻判断出，他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序列远超过他的非凡者。
年轻男人不带着一点恶意地看着他。但邓恩隐隐约约地听到细微的怪诞歌唱。
邓恩徒劳的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不断地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心跳，断断续续地盘桓在他的脑海里；而那双戏谑的眼睛，就像生长在他的视网膜里一样，即使闭上眼，还能看见那双阴魂不散的眼睛。
逃…他必须逃离这里！他必须上报教会，让他们派遣更多的人过来支援！
为什么廷根会出现这种怪物！
为什么廷根最近几个月如此多灾多难？
“咦？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个怪物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做出了回应。
“大概是，因为我想玩游戏吧。”
“偷偷告诉你…你们的女神也默许了哦！”那个怪物突然的语调一下高昂了起来，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开心吗？”
这里的邓恩陷入难以言喻的大恐怖之中。但是在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的。
阿兹克脸上和煦的笑容已经消失，他微微皱眉看着邓恩。邓恩从一看见他们之后，就一直盯着他和泽费洛斯——用着看怪物的目光。
这让他不是很舒服。
“那不是对你，阿兹克，他看的是我。”泽费洛斯头也没转，就知道旁边这条大号羽蛇又多想了“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和我有关的。”
“你什么都没做？”
“没有。”泽费洛斯一脸辜地打量着邓恩“他看上去不是很有意思。”
——所以我只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对这位小狼崽做些有意思的事。
泽费洛斯不说，阿兹克也知道他的意思。阿兹克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在廷根的这段时间我会盯着你…去把他叫醒吧，埃罗。”
“那就是除了廷根之外的地方都随我喜欢吗？”
泽费洛斯突然有个有趣的想法，可以在廷根之外的地方小小尝试一下…例如，恩马特港如何？
身材高大的女管家伸出她那只纤细白嫩，却有蒲扇大的手掌，提溜起邓恩的衣领，轻轻地，抖了几下。
对上那双缓缓恢复神采的眼睛，泽费洛斯笑了。
“那么，这位警官先生，你刚才透过我见到了什么？”
克莱恩坐在灰雾之上，那张属于“愚者”的位置。他的手里窝着那根正在小幅度摆动的黄水晶灵摆。
廷根正在的事情和娜娅有关，但绑架案不是她做的。
成为非凡者的娜娅似乎并没有干扰占卜的能力，这可能和她的途径有关。如果她是猫头鹰法庭的一员，那么她会是哪个途径的呢？魔女？不，魔女们应该具有干扰占卜的能力…
娜娅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不是已经得到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了吗？
带着疑问，他放任自己的灵性下坠，回归体内。
一睁开眼，克莱恩就看见科恩黎一脸睡眼惺忪地歪在座椅上。
见到克莱恩睁眼，科恩黎愣愣地看着他好半会，才用力揉了揉眼睛，开口说道：
“抱歉，我刚才睡着了…有什么线索吗？”
“这背后和猫头鹰法庭的娜娅.维尔有些关系，但德维尔爵士一家的失踪案和她没有关系。”
“她唯一的妹妹可能死在苜蓿号血案里面，很难确定她会不会迁怒廷根啊。”
“迁怒廷根？”这两者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科恩黎面色突然沉了下来，皱着眉，微微转头看向窗外，又看向车夫的方向，才说道：
“呃，你还记得特里斯…特莉丝一直没被抓住的事吗？”
灵知会的特里斯，魔女途径，苜蓿号血案的幕后黑手。虽然他们猜测特里斯变成特莉丝，但一直没能捉住她，而廷根接踵而来的怪事频发，正神教会的非凡者们也分身乏力。
“不是有消息说她可能离开廷根了吗？”
“是…那是我调查到的…通过一个仪式…你知道的，我们施展仪式没有你和老尼尔方便…”科恩黎脸上浮现浅浅的不安和紧张“安瑟丽雅她怀孕了，我们计划提前举行婚礼…但这太仓促了，我们都没有准备好…”
“特莉丝的行踪，那笔奖金挺丰厚的，因为她得罪太多人了…”
“…那个仪式，很不可思议，我意间得到了一些线索…于是我和老尼尔平分了那笔奖金。”
“等等，你说尼尔？仪式…尼尔和你？”
克莱恩心底有不妙的感觉。几天前伦纳德曾经用玩笑似的语气，说老尼尔和科恩黎越来越“怪异”了，他甚至提及了老尼尔曾经报销了一笔非常规仪式用品的账单。
对于他们来说，相对于正神教会内部专属的仪式和神秘学世界常见的祝福、占卜等仪式，非常规仪式一般指的是在常规仪式的基础上，对过程或仪式材料等作出了改动，另外也包括一些指向隐秘存在的仪式。
“嗯，是…但不是重点…我在黑市碰到了娜娅.维尔…我是…”
讲到这里，科恩黎的脸色越发难看，黑眸里充斥着浓浓的惊慌，低声喃喃道：
“不，我当时就发现她了，不止我，老尼尔…甚至…但是我现在才想起来…我不该忘记的！我们当时就想要回来告诉你们，我们知道抗衡不了她…”
“她当时在举行一个仪式，是的，一个许愿仪式…我们并没有在值夜者内部资料见过那个仪式…她说，她要报复廷根！这是她的愿望！”
“她一定是发现我们了…”
“但是，你和尼尔又是怎么逃脱的？”
娜娅为了得到笔记本，选择杀害原主和韦尔奇，没道理放过两个只有序列9的值夜者。
话说回来，娜娅的妹妹死了和廷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不去找特莉丝？
也许是她没抓到人，这才迁怒于廷根？有些牵强，但不是不可能的。
‘信仰深渊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即将成为疯子。’这是卡斯特先生曾经说过的话。
“逃脱…逃脱…不…我们没有…”
科恩黎已经不是简单的脸色不好了，而是他全身的肤色诡异地逐渐加深，一条条变成黑灰色的血管浮现在他的表皮。他的黑眼睛一翻，露出眼白。
“我们…我们成为仪式材料，成为了仪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