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这世界上有恶魔,恶魔降下了七日七夜的天火之后,掀起了七日七夜的大洪水,带来了末日,除去那些不洁净的人类。唯有信仰祂,成为祂的信徒,才能在天火的焚烧,洪水的侵袭下存活。
他的祖父这么告诉他,他们是叛徒,血管里流着背叛的血液。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信仰,献祭更多的祭品,取悦行走于地上的魔神子嗣,换来宽恕。
废弃的工厂里,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头圆台,圆台上摆满了奇奇怪怪的材料,有五颜六色的羽毛,有不明动物的爪子,有散发奇异气息的花草,有带着毛发的新鲜皮革,有数颗血淋淋的眼珠。
“我听说小孩…”“那是最后的选择…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将沉睡的贝莱斯特大人从异端神祗的镇压下唤醒。”
“大祭司大人,米拉家的余孽还是不肯说出告死号所在。”披着缝满了羽毛的裙子的中年女人又不甘地开口,女人拥有一张国字脸,薄嘴唇,尖鼻子。她将头发在脑后集中后,又用发带捆扎成两条辫子,一左一右梳到前方肩膀处*。
“大祭司大人,艾特斯安已经是最后一个米拉了…”先前反驳其中一人的黑衣老妇又再一次反驳“贝莱斯特大人沉睡在告死号上,告死号只有流有米拉之血的人才能驱使。”
“告死号拥有自己的意志,和米拉们关。”
被称为大祭司的是一个驼着背,有着高颧骨的瘦削老者,三角眼,极薄的唇显得更加刻薄。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灰色长袍,头上戴着夸张的尖帽子,脖子上挂着动物牙齿与不规则水晶珠子串成的长链,腰间围着一条洗得发黄的白布。
“不计任何代价,问出告死号的下落。”大祭司冷硬地说道,他拄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枯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佐尔金女士,你还要反对吗?你难道不希望圣子苏醒?”
“伊斯特安抛弃了你,佐尔金。”国字脸女人幸灾乐祸的笑着“我们的同胞,你的孩子被他举报,给黑夜衣教会处死了,你忘了?”
“停止吧,克鲁格女士,佐尔金女士也是喝了盟誓之血的人,不用太逼迫她。”大祭司轻柔地阻止国字脸的克鲁格,他眯着三角眼,看着佐尔金“外面那些祭品在十二点准时杀了,将血液倒入圆台下的池子,我会再次举行唤醒仪式。”
“全部?您的孙女和…”
“他们会感到荣幸的。”大祭司捻着他花白的胡子,浑浊的蓝眸透出冷光“能为吾神献身,是一种荣誉。”
佐尔金看了看自己布满皱纹的手,嘴角微微颤了几下,这才颔首往外走去。
“克鲁格女士,等外面的祭品全部放血之后,把最后的米拉从储藏室放出来。”
“我们需要他和佐尔金的心脏。”
另一边,佐尔金没有立刻前往祭品处,她来到废弃造船厂的木料储存室,看到被折断四肢的艾斯特安,她的丈夫。
“说出来吧,艾斯特安。”
“今天第七天了吧,佐尔金…你的小女儿露西亚还活着,你知道吗?”年迈的造船工喘着气“反正,他们很快就会杀了我,不如告诉你真相。”
“大祭司明明说…”她一脸不相信。
“我的傻妹妹,不这么说,她们早就和我一样了。”造船工喘了一口气“不…你也一样,达瓦不清楚谁到底是真正的米拉,一定会同时在仪式上杀了你我。”
“只是唤醒那位圣者…”
“不仅仅是这样…告死号和那位魔子关系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神谕便是如此,不计一切找到…不,是不是我们所侍奉的神明还不一定。”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佐尔金捂着胸口,急促这喘着气,两颊和鼻头泛红,她紧紧地抓住身上的黑色长裙“露西亚在哪?”
“她应该到了海上了…你该走了。”造船工闭上眼,不愿再开口。
“你!你等着!”佐尔金粗粗喘了几口气,提起裙子,从储藏室的后门绕了出去,她到底还是听进了对方的话。
莫约过了一分钟,一个低哑的女声响起。
“真是一出好戏。”一只有着橙红色双眼的长耳鸮从高高的气窗上飞了下来。
“你是…”造船工睁开眼“会说话的长耳鸮…”
“我的主人是泽费洛斯,或者,换个名字,贝莱斯特,你熟悉吗?”
造船工的脸色终于一改方才的平淡,满脸震惊。
“他…祂…还活着?”
“你们拿走的,欠了主人的,改还回来了。”克洛莉丝落在他旁边的朽木上,冷冷地看着他“主人的非凡特性,在你们手上吧。”
“西亚涅的后代。”
造船工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只剩一下9~4各一份的特性了,其余的和序列3的特性已经被拿来进行复活仪式…”
“仪式失败了,对吧。”克洛莉丝发出阴冷的笑声“那个女人一定死了。”
“在告死号完成的那天,被当作祭品死了。”造船工呼出口气“告死号活了。”
克洛莉丝嗤嗤地笑着,既是在嘲笑异想天开的可怜女人,又是在嘲笑这个被选来做替身的可笑男人。
“曾经属于祂的东西,就在这个房间内…从储藏室正门开始从左侧数起地砖,东西藏在第三个水仙花数**的地砖下。”
“这是先祖西亚涅藏得…为了那时,那位插在她发髻上的三朵水仙花。”
克洛莉丝转过头,大声的啼叫起来。
远远传来此起彼伏,阴森的呜呜声,这声音越来越大。
一只长耳鸮从气窗外钻了进来,它比克洛莉丝小上一圈。它飞到克洛莉丝身边,亲昵地啄了啄它的羽毛,它张开鸟喙,发出一连串叫声。
一只接一只的长耳鸮从气窗钻了进来,他们先是在宽阔的储藏室里低低盘旋了一会,突然往一个方向下落,最后围着一块地砖站着。
“挖开吧。”克洛莉丝吩咐道。
造船工看着这些长耳鸮们的行动,那块泥砖被几只长耳鸮合力抓来的生锈铁器一点点破坏,几只长耳鸮在下面用锋利的爪子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