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怀夕就是将他视若空气。
“刚才那个小女孩,很懂事可爱。”方道宇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会令薛怀夕开心的话题,可是却能令对方有回应,他重点补充道:“我们的孩子,今年也该这般大了。”
终于,有刀叉和盘子碰撞发出的尖锐声音。这是薛怀夕心尖上的刺,为了和开启交流,方道宇却来挑拨。
方道宇抬头时,就看见她这些年因为缺少光照,由麦色转为苍白的脸庞上,因为气愤憋红的脸。
十四岁少女时期认识对方,十七岁怀孕小产,二十四岁的如今,这么些年,薛怀夕有万般诉说不完的委屈和伤心。
方道宇出现以后,她更多的是想等薛怀夕的一个解释和辩白。
她猜测方道宇的书信肯定都被方家扣下了,她想方道宇的父母肯定软硬兼施的威胁他,她甚至自我期瞒方道宇如若轻易离婚就会犯法,会因抛妻弃子而坐牢……
她想起在方道宇刚刚出国后的前两年,每每都设想方道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自己可以用方道宇的家乡话和他交谈,侃侃而谈地说起来哪条街哪个饭店的红烧肉最香,哪个酒楼的八宝鸭最可口。
薛怀夕打听的那些,没有任何用处。她或许根本不了解方道宇,就算离乡七年,完全没料到对方不想念家乡菜。
两人此时坐在高档的临江西餐厅里,点菜时都是薛怀夕听不懂的词汇,左右手的刀叉分配问题,每个菜品的顺序和讲究等等琐碎。
一例外的告诫她,抛开感情,方道宇与她有着巨大的鸿沟。
这件事,在七年前看到方家派来的小汽车,甚至应该更早,在十几年前方道宇送她的一大袋奶糖时,方道宇打草稿的漂亮本子写字随手撕毁时,农场过年杀猪饭他并不嘴馋时,她就应该清楚啊。
为何,现在才看仔细呢?就像那个故事,罗密欧与朱丽叶。
只是薛怀夕不明白,明明已经是六十年代了,时代不是变了吗?
其实,是薛怀夕钻入了一个牛角尖,时代是在逐渐变好的,她和裹脚的保姆、和卖去山村的队长媳妇并不同。本质上她并不是败给了方道宇的家庭,是这个人不对。
可是她仍旧会被知识和见识的局限性,乃至社会环境和成长经验等多方面元素所影响。或者简单的的就是爱意偏执,爱情本就不是理智能完全说清道明的,它不是一个学问,陷入其中的当事人,总会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和完美闭环。
未来还有许多事的经历教训,会令她自我意识觉醒而与方道宇剥离。
只是现在,薛怀夕还是太过稚嫩了些,在爱情里是个手下败将。
“怀夕,我们未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别的人我都处理好了,是我不对。这些年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惭愧到感觉说再多道歉的话都不配你原谅。只想求你能打我骂我,可别一直不理人,我太害怕了。我今天就是单纯想带你尝尝我在外面吃的东西,不晓得惹你不开心了。等会我们一起回家,你再给我烧些家乡菜。”方道宇说的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伸手抓住她的左手,语气卑微到陷入土里一般。
“我真的了,夕佳真的了。”薛怀夕觉得自己大概上辈子是欠他的吧,在方道宇单膝跪地亲吻她时,就被那枚并不合适的戒指套住了。
就像保姆总是安慰她的一般,再等等,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