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为什么心口的疼痛却愈加深刻,钝钝的痛意将季雪妖瞬间淹没,为什么当时她没有出现去保护佩蓉蓉,为什么,季雪妖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她眼底的疯狂慢慢的将自己的理智淹没。
“你们两个畜生。”猩红的色泽将季雪妖的眼眸覆盖,她的大脑失去了理智的思考。顺手在地上捡起一根短棍,手起棍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被绑在椅子上的杨长伟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血迹顺着额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你们都要替她去陪葬。”季雪妖眼底的疯狂愈加浓烈,她又转身看着眼底带着惊慌的李乐云。
“不管我的事,我都是听他们的,都是陈雅丽和杨长伟干的,我也是受害者。”李乐云看到满脸是血的杨长伟,吓到魂不附体。
季雪妖一步一步的接近他,秀美的脸颊被寒霜覆盖,愠怒晕染在眼底,绯红的恨意漫天飞舞。
“求求你了,饶了我吧,都是他们干的,求求你了。”李乐云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季雪妖,浑身在不住的颤抖,惊恐的看着宛如来自地狱修罗的季雪妖,开始苦苦哀求。
“蓉蓉也哀求你们了,你们可曾放过她?那些被你们烧死的人呢,你可曾放过他们?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可以被随意的践踏。”季雪妖手起棍落,李乐云的鼻子都歪在了一边,满脸的鲜血,鬼哭狼嚎的声音瞬间响彻在房间。
赵泉兴看着季雪妖的眼神,他有些不敢上前,他只在君墨宸的身上看到过这样阴冷的眼睛,震耳欲聋的哀嚎声让他回过神,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将李乐云的嘴巴堵上,这才靠近季雪妖,“少夫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对付这些人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季雪妖的耳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理智被滔天的怒火淹没,她一步一步的又接近了杨长伟,眼神之中的凌厉越加浓烈“真是畜生。”季雪妖又一次高高举起了木棍,赵泉兴一看这样下去还没有等到君墨宸回来,就可能闹出来人命,立刻有些焦急的伸手拉着季雪妖举起的胳膊,“少夫人,请您为少爷考虑一下。”
男人的气息,季雪妖手中的木棍瞬间落在地上,愠怒铺满眼底,胳膊上出现的男人手掌,让她比的恶心。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季雪妖踉跄着走到沙发前,她的理智开始慢慢的回归。
“少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赵泉兴看到季雪妖的表现,立刻走到沙发前,态度异常的诚恳。
季雪妖剧烈起伏的胸口开始慢慢的恢复正常,她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小心翼翼的赵泉兴,理智开始慢慢的回笼,“赵哥,你将这两个人带下去,等少爷回来了,交给他处理。”季雪妖的声音淡然悠远,似乎蕴藏着比的哀伤“我们回去月半湾。”说着季雪妖缓缓的站了起来,脸颊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哀伤和愠怒,慢慢的走向房门口。
长风的秋夜愈加的浓重,被灯光照耀的长月河沿着南山别墅区,缓缓的绕过长风市郊,泛着粼粼的波光,流进月半湖,之后绕过月半山流向遥远的地方。时明宇提着一瓶高浓度白酒,沿着长月河,踟蹰独行。路灯的光泽悠然散发着昏黄的酱色,时明宇的眼睛离开了眼镜的帮助,他的视野有些模糊不清。随着热辣的白酒落入嗓子,他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失落和孤寂填满了他的心窝。人生是一场孤寂的旅行,似乎自从他离开树头村,回到时喜农身边之后,这种折进生命年轮的孤独感便如影相随。
长风这座城市在夜幕的映照下,失去了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剩下一地的落寞。随着秋风卷起,一抹淡淡的忧伤爬上时明宇的脸颊。他沿着河畔徜徉的脚步就像走进一场匆匆的流浪,没有归宿。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都带着麻木的痛意,一座规模宏大的别墅建筑群出现在他的面前,高墙上拉着电网,在夜幕下,电网的丝线将夜幕隔离开来,他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地,原来这是君家的位于月半湾的居所。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时明宇又仰头灌了一口酒,苦涩辛辣的味道沿着嗓子落下。那扇镂空的铁艺大门,透出温暖的灯光,时明宇愣愣的看着矗立在面前的大门,眼神之中的落寞法掩饰。
原来自己挣扎半生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罢了,就是这样一个愿望,成了最大的奢侈。
长风国际机场,因为飞机起飞的时间晚点很多,君墨宸一行人乘坐的飞机在接近深夜的时间才缓缓落在长风国际机场。君墨宸一行人刚刚走下飞机,跟着君墨宸的高管秘书们脸颊上带上了些喜气洋洋。
“君总,我们明天不上班吧?”刘占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嗯,从现在起就放假。”君墨宸边走边说。
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欢呼声,大家立刻迈开脚步去提行李,瞬间跟在君墨宸身边的人只剩下徐文博和张一鸣。君墨宸看了看跟在身边的两个人,眼底带着些疲惫,“我们赶快回去吧,天已经太晚了。”
时明宇席地而坐,在他身后便是君家别墅高高的围墙,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或许这里是最接近季雪妖的位置,而季雪妖是他唯一的亲人和念想。
季雪妖坐在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上,寂寥的霓虹将浓重的夜色割裂开来,斑驳的暮霭纷至沓来,季雪妖璀璨的眸子被水雾晕染。恨意,哀伤纠缠着,慢慢的落在心口,钝钝的疼痛裹挟着季雪妖。车窗外,熟悉的月半湾慢慢的出现在她的眸子里,君家的别墅静静的矗立在沉静的午夜之下。季雪妖趴在车窗,看着越来越近的家,眼窝之中的水雾愈发的浓重。突然路边草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憔悴,孤寂的时明宇出现在季雪妖的眼前。
“赵哥,停一下车。”季雪妖看到时明宇手中似乎抱着一个空空的酒瓶子,神情落寞,轻声的吩咐赵泉兴将车停了下来。
刺目的车灯光泽落在时明宇的身上,失去眼镜庇护的眼睛被锃亮的车灯晃的微微发疼,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掌,阻挡着车灯的光芒。短暂的视野模糊之后,他缓缓的放下手掌,一双修长美丽的长腿出现在他的眼前。时明宇微微仰起头,季雪妖那张略带苍白的脸颊出现在眼前,朦胧之中带着梦幻,宛若梦中的场景。季雪妖身着香芋紫的连衣裙,宛若站在雾气之中的仙子。时明宇立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因为醉酒,他站的歪歪扭扭。
“宇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季雪妖看着眼前憔悴比的时明宇,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哀伤问道。
“男男,刘会娟死了,不是我害死的。”时明宇的眼眸注视着季雪妖,她就像是黑夜中那束耀眼的光芒,他穷尽一生的想要拥有。
季雪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时明宇,曾拥有过相依为命的过往一帧帧的回荡在她的脑海,眼前的男人,陪着她挨过人生最晦暗的时光。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爷爷,失去了蓉蓉,她的人生所剩不多,“她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吗?”季雪妖的声音悠远,带着苦涩的味道。
时明宇将手中已经空掉的白酒瓶扔在草地上,他的坚强盔甲在面对季雪妖的时候,一点点的分崩离析,酒精已经让他将理智抛在脑后,“我以为我会很开心,”时明宇的眼眸之中泪花开始凝聚,“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我今天抓到了伤害蓉蓉的人渣。”季雪妖璀璨的眸子蓄满了伤悲,“抓到他们我也没有一点点的喜悦,因为陈雅丽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时明宇听到季雪妖的话语,愣愣的站在原地,佩蓉蓉的名字似乎早已被封存在记忆之中。随着季雪妖的话语,往昔的记忆瞬间复活,时明宇心口的疼痛不断的蔓延。
“宇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是我没有保护好蓉蓉,是我得罪了陈雅丽,最终是我害死了她。”晶莹剔透的眼泪缓缓的滑落,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季雪妖的唇齿之间。
“为什么这些人在伤害别人之后,却活得那么好,而我们这些受害者却要活得如此痛不欲生?明明陈雅丽妈妈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却要你背负沉重的枷锁,明明是刘会娟害死我妈妈,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现在反过来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心狠手辣。”时明宇的双手抱着脑袋,苦痛的呜咽着,“我只想听到时喜农和我说句对不起,怎么就这么难?”
是呀,为什么她要替别人背负沉重的枷锁,那么多辜的人葬送了生命,咸涩的眼泪爬满脸颊,“这个世界本就欺软怕硬。”季雪妖的眼角被泪水溢满。
时明宇泪眼朦胧之中,看到季雪妖美丽脸颊上滚落的晶莹泪花,心被丝丝的疼痛所缠绕,就像很久之前那样,他想要保护她,庇佑她,见不得她的哭泣,她的眼泪让他的心痛到以复加。时明宇缓缓伸出手指,指尖落在季雪妖的眼角,他试图抹掉她滚落的泪珠。肌肤上陌生的触感让季雪妖瞬间回过神,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时明宇的指尖瞬间落空,眼底的哀伤一闪而过。
一束耀眼的车灯光泽缓缓的逼近,君墨宸乘坐的劳斯莱斯幻影停了下来,车窗外时明宇的手指落在季雪妖脸颊上的一幕,就像慢放的画面一样,一点点的挤进君墨宸的心口。浓烈的思念和见到季雪妖的喜悦瞬间枯萎,君墨宸的心口仿若一把尖刀刺入,痛意瞬间蔓延全身。季雪妖来不及收起自己眼角的泪水,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腿已经停在了眼前。她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眼,君墨宸的身影是模糊的,就像悬在雾气之中。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眸子,被氤氲的灯光覆盖,宛若探不到底的深潭,季雪妖有些心惊,唇角微微的颤抖,“宸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