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深夜,夜色深沉,只有月光映照在树名县一中灰白色的斑驳建筑物上,佩蓉蓉偷偷的躲在卫生间直到人声鼎沸的声音淡去,才偷偷的走了出来,在校服遮掩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划痕被很好的掩盖了,那些屈辱的经历让她的心千疮百孔的痛着,一想到自己已经不再纯洁,前所未有的自卑,绝望和孤寂将她掩埋,她苦苦挣扎却看不到尽头。
拖着沉重的脚步她一点一点的靠近教学楼墙壁上安装着一部灰蓝色的电话机,提前买好的电话卡握在手里,就像滚烫的刀片一样,此刻的她甚至不想和李招男分享她所经历的事情,她积蓄的全部委屈只想和时明宇倾诉。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刺耳的电话声刺破了静谧的时家别墅,住在一楼的保姆打着哈欠走向已经响了许久的电话,看了看表,凌晨一点,拿起电话,嘴角带着不耐烦。
“你找谁?”保姆的声音毫不客气。
“请问时明宇在吗?”佩蓉蓉自然知道现在打电话有多么的不合时宜,但是从来没有打扰过时明宇的她,此刻真的是太需要时明宇站在她的旁边,她已经失去了活下来的勇气。
“在,白天再打过来吧,他都已经睡下了。”当听到是找时明宇的时候,保姆并没有丝毫的客气,被人吵醒清梦的感觉让人比的厌恶。
“麻烦你叫他起床接一下电话好吗?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你就说是蓉蓉打的电话,他一定会接的。”佩蓉蓉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着哀求。
“你等着吧,我去叫他。”保姆将电话搁在桌子上,磨磨蹭蹭的走上二楼,敲响了时明宇的房门。
时明宇一脸迷糊的被敲门声惊醒,带着一些困惑打开了房门,看到竟然是保姆,有些奇怪和疑惑。
“少爷,有一个叫蓉蓉的打电话找你。”保姆故意很大声音,惊醒了卧室对面的刘会娟。
刘会娟一身丝滑的睡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看到时明宇正在走下楼的样子,嘴角带着不屑一顾的嘲讽微笑,顺便摆了摆手,示意保姆过来。
“夫人你放心,家里的电话都会被录音,想知道他说些什么,明天我们给录音翻出来就好了。”保姆此刻恭敬的低着头,轻柔细微的声音向刘会娟报告着。
“很好,看好这个时明宇,他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汇报。”刘会娟满意的勾起了嘴角,轻轻的将房门又带上,迈着风情万种的步伐走向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的时喜农。
等了许久的佩蓉蓉,终于感到有人拿起了电话。
“宇哥哥,是你吗?“佩蓉蓉咬着嘴唇,万千的委屈在胸膛燃烧。
“嗯,是我,这么晚了,是男男出了什么事情吗?“时明宇对佩蓉蓉是很了解的,她不是理取闹之人,更不会在这样的夜半三更给自己打电话,她打电话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男男她很好,是我出了些状况。“佩蓉蓉的眼泪开始沿着脸颊,扑簌簌的滑落,身上的某处疼痛,自从被那两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糟蹋之后,她的下体就一直流血不止,她感受到生命在她的手心慢慢的流逝,可是这些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会比的上她心里上那些汩汩溢出的痛,在听到时明宇温暖话语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再也法抑制,带着疼痛尽边的往下坠落。
“哦,你出了什么事情?“时明宇在听到李招男那边没有什么状况之后,轻轻的舒出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听到明显不对劲的佩蓉蓉的声音。
“宇哥哥,如果我说,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不再纯洁了,你还会娶我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佩蓉蓉轻轻的问了时明宇。
时明宇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并没有多想,沉吟一声,才开了口“大概不会吧,我想要的新娘是纯洁暇的,我期待的是完美瑕的洞房花烛。“
时明宇的话语就像万千利箭射穿了佩蓉蓉脆弱的期待,果真如此,骄傲的时明宇怎么会接受一个已经不再纯洁的女子,自己都法接受现状,不要说时明宇了。“那如果我不是自愿的,也不可能吗?“最后的希冀之光被佩蓉蓉握在掌心,晶莹剔透就像那滚烫的泪珠。
“蓉蓉,你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我很了解你,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就你这样吃苦长大的女孩子,怎么会有男人可以强迫你,如果被强迫了,只能说明你反抗的不够激烈。“时明宇听着佩蓉蓉深沉绝望的话语,明显能感受到佩蓉蓉的情绪不对劲,但是他却没有多想,甚至有些半开玩笑的说着。
希冀的泪珠从指尖滑落,佩蓉蓉被推入彻底绝望和灰暗的深潭,她不但失去了少女最宝贵的纯真,也失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时明宇,生命瞬间被推入死寂般的绝望和孤寂,她眸子之中的光泽彻底逝去。
挂了电话,失魂落魄的佩蓉蓉爬上了图书馆顶楼,坐在天台上,沐浴着月光,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诀别的打算,但是带着对生命和时明宇最后的期冀,却被时明宇的话语推入万劫不复。
她将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一条洁白的裙子上已经沾满了血迹,生命的光泽在佩蓉蓉的眸子中迅速的逝去,她的眸子被月光笼罩,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露台上,直到旭日东升,天边的红霞落在她的眸子中,却再也没有了光泽,暗沉如深潭一样的绝望眸子里没有了任何的感情起伏,即便是李招男站在广场下面,静静的倾听着校长慷慨激昂演讲。她的眸子最后望了一眼瘦弱的李招男,再也找不到生命的意义,终于将自己的眼睛用红布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成为了李招男心中永远拔不出来的疼痛。
这段录音就像尖刀一样瞬间刺痛季雪妖的心脏,疼痛的感觉将她弥漫,熟悉的悠远的佩蓉蓉的声音瞬间将她拉回那些相依为命的苦难时光里,她颤抖着抓起傅万晴的手机,就像着魔一般,不断的重复播放这段语音,眸子里的疯狂开始肆意生长。
时明宇终于摆脱人群,整理了一下自己,走向楼梯间,安静的楼梯间给了他宁静的片刻,他靠在墙壁上,回忆开始在脑海里翻滚,季雪妖美丽璀璨的眼睛不断的在他面前闪现,他和季雪妖的距离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他开始扪心自问,大概是他时明宇对着季雪妖永远都是不成熟的机缘。
八年前,长风,季雪妖天天在火锅店忙碌,并没有什么时间好好的看看长风,对于长风的理解就是这个忙碌的火锅店。终于有了一天假期的季雪妖坐着公交车开始漫目的闲逛,趴在车窗看着一闪而过车水马龙的都市,繁华又落寞的长风展现给季雪妖的是深深的冷漠。突然时大集团大厦在车窗里闪现,季雪妖一愣,随机嘴角泛起了笑容,她和时明宇已经失去联系有差不多两年时间了,自从佩蓉蓉去世之后,她和时明宇之间再也没有了交集,此刻看到时大集团雄伟的建筑,若有所思的选择在这一站下车,坐着路边石上,自嘲的笑容的浮上脸颊,时明宇早也有了和她截然不同的生活,或者早已经将她给忘记。
从时大集团走出来的时明宇,脸色并不好看,自从被父亲时喜农接回去之后,他的生活并没有像想象之中的变得更好,自从他返回到家中,刘会娟带着时明浩和时明丽暗地里各种的排挤,他所有的电话和信件都在时刻监控的状态。原本想着去华城读书会改变被随时监控的状态,没有想到的是时喜农竟然打算将时明浩也准备送到华城去读书。
时明宇灰头土脸的从时喜农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夏季的热浪在他走出时大集团大厦的瞬间将他吞噬,热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皱了皱眉头,带着不耐烦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随意停在路边的车子,凑着树荫的阴凉,有些烦躁的打开了车锁。
车锁打开汽车的声音惊动了正坐在路边石上的季雪妖,树影落在她的身上,这两年她已经能够正常的吃上了饱饭,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个子开始了疯长,就像是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似的,身形修长,眸子中的色彩也开始变得绚烂比。听到声音,季雪妖偏着头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当发现是停在自己不远处的车子处传来的声音,她立刻站了起来,一条简单的牛仔短裤,上身穿着印有火锅店招牌的黑色短袖,一条高高扎起的马尾带着青春洋溢的味道。
时明宇远远的看到这个打扮略带着土气的女孩子,内心狂热的心跳再也法的压制,踩着心动的节拍,时明宇迈着长腿走向了季雪妖。
“男男,是你吗?”时明宇的语气之中带着欣喜,许久不见,季雪妖的美丽开始从岁月的磨痕之中透露出来。
“宇哥哥?”季雪妖站在午后的阳光里,一泻而下的光亮让她的眼睛有些发酸,法看清楚突然而至的人,揉了揉眼睛自信看,才发现在眼前站着的竟然是许久未见得的时明宇。
岁月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它将所有喜悦的,忧伤的情绪经过镌刻和打磨,变成了永生的模样,时明宇记忆中的季雪妖此刻比清晰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比自己心中怀念的样子更加的柔软和美丽,因为营养不良一直发灰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充盈起来,带着花瓣般的少女的芳香,他的心尖尖都在颤抖。时明宇挺拔的站在自己的车子面前,一身休闲的运动装,鸭舌帽,带着青春的肆意。
“是的,我是你的宇哥哥,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时明宇的语气之中都带着喜悦。
“我很好,你呢?”想了一下自己的近况,相比较从前,自己的生活比以前好的太多,季雪妖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
“你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吧?”时明宇抬手看了看时间,又忘了忘晌午热辣的阳光,期冀写进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期待,一往情深的望着季雪妖。
“我确实还没有吃东西。”季雪妖站在时明宇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看到时明宇就像是看到自己家人,很久以前相依为命的岁月又缓缓的爬上心头。
“走吧,我带你吃一些好吃的。”时明宇绅士般的将车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