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辰负手而立,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却比往昔多了几分柔和,他微微垂眸,凝望着女子娇嫩白皙的容颜,半晌,才开口:“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嗯?”沈云歌挑眉,目露疑惑。
“走吧。”见他执意如此,沈云歌只得同意,毕竟现在的她确实没什么事做。
当沈云歌被莫染辰带到郊区之时,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莫染辰带着她往树林中走去,这树林内寂静声,除了他们二人的脚步声以外,再任何动静,安静的让人恐慌。
经过了一个瀑布后,她隐约听到阵阵吟唱,那声音悠远而古老,似蕴含着万千岁月的沧桑。
不消片刻,两人就已经到达了声源的尽头,沈云歌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在那苍天大树旁盘膝而坐着的妇人小孩,她的眼神悲戚而凄苦,似在怀念着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沈云歌低声喃喃道。
“这几年来,战乱不断,每年的此时,她们都会聚在此处祭祀死去的丈夫、兄弟或者儿子,放灯祈福。”莫染辰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得清楚。
闻言,沈云歌的心底泛着酸涩的味道,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青壮年男儿都上了战场,能回来的少之又少,只剩下老幼妇孺,这般凄惨的景象令人心疼,需要统治者反思战争到底给百姓带来了什么。
“莫染辰……”沈云歌轻咬着薄唇,她仰头望向他,“你可知南玄的乱葬岗在何处?”
“你想去那里?”
“我想去看看。”沈云歌闭上了双眸,遮掩住眼底的悲哀与愤恨。
听闻,莫染辰拉着她朝前走去。
荒芜破败的乱葬岗上堆积着数的白骨,腐烂的尸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沈云歌却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子,抚摸着这些骸骨,心脏传来钝钝的刺痛。
她从不信神佛,可此时却忍不住相信,这世界真的存在着亡灵。
突兀的,一阵微风刮过,将沈云歌耳边的碎发掀起,她喃喃低语道:“阿爹,女儿来看你了。”
她伸出手,却发现茫茫尘世间,她找不到哪个才是阿爹的骸骨,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寻找……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了下来,她的喉咙干涩难耐,胸腔像是压抑着巨石,透不过气来。
“阿爹……”
莫染辰蹲下身子,替她一遍又一遍擦去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她越掉越凶的泪水,最终,他将沈云歌拥入了怀中,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
沈云歌靠在他宽厚结实的怀中,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了哽咽。
“对不起……”沈云歌哽咽着道。
她不愿承认,她只是想用哭泣来宣泄罢了,她害怕自己的软弱会被人看见。
莫染辰并未吭声,只是静静的抱着她,许久,她的呼吸才稳定了下来。
“我们走吧,”沈云歌抬起泪迹斑驳的小脸,强扯出一抹笑容。
“好。”
两人牵手漫步于荒野之中,明月之下,两人相携而行的身影宛如画卷般美丽。
回到寝殿,沈云歌便直奔床榻躺了下去。
“我要休息了。”她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
莫染辰的手落在她的肩膀,刚想帮她按摩,忽然,一只纤细的玉手伸出,握住了他的手腕,蓦地睁开了眼睛。
沈云歌坐了起来,目光凝重:“刚忘了问你,你会解蛊吗?”
莫染辰点了点头:“略懂皮毛,但应付蛊虫足矣。”
“既然如此,你能否陪我走一趟?”沈云歌想即可解决太后那件事,只有她醒了,那些替南霄做事的官员必然心有忌惮,不敢再妄动。
莫染辰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按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揉捏着:“不急,你今天忙了那么多,肯定累坏了,先睡一觉。”
沈云歌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顺势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疲倦的合上了双眸。
夜色朦胧,月华倾洒在屋内,映衬的整张大床上的女子格外温婉动人。
莫染辰坐在床沿边,痴迷的注视着熟睡中的沈云歌,唇边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目光中满含怜惜。
他其实有很多话问她,他想知道,从一开始她说要嫁给他,就是她算计好的吗?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演戏?一直都在虚情假意?从来没有过半分真情?现在是否也是为了利用他才接受着爱抚?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相信她,虽然曾经做了那么多,但从来没想过害他,明明做事情永远都是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但有时面对他,她还是会犹豫,或者紧张,亦或是……羞涩!
也许这一生,能让他动心的人,唯独她一人。
莫染辰的手放在沈云歌的秀发上,目光专注的望着她精致绝伦的小脸,良久,他方才转身,推门而出。
院子之中,云溪正守候在此,见到莫染辰后毕恭毕敬的拱拳道:“王爷,我查到了一些……”
“回去再说。”莫染辰挥了挥手,径自的离开。
云溪愣了愣,旋即追了上去。
……
王宫。
御书房中,南霄端着茶杯品茗,俊美的脸庞冷沉严肃,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一股凌厉的杀机悄然涌上眉梢。
“主子!”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恭敬的声音。
“说。”南霄缓缓转眸。
“太后那边……”侍卫迟疑了半响。
南霄的眸光顿敛,他把玩着茶盖的手骤停,嘴角勾起森冷残酷的弧度:“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属下该死!”
侍卫吓得跪倒在地,额头上渗出涔涔汗水。
主子的脾性素来阴晴不定,尤其是太后那边,谁敢忤逆?
南霄猛的站了起来,大步迈至侍卫面前,狠狠的踩住了他的脑袋:“孤养你们究竟何用?这都第二次了,而且还是女的!”
“主子饶命!”侍卫浑身颤抖,急忙求饶。
南霄松开了腿,一甩衣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太后那边继续盯着,有什么异样立刻!马上!禀报!”
“是,主子。”
侍卫松了口气,感激涕零,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