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歌在屋子里辗转反侧许久,仍未能平静下来,她干脆起身走出了营帐,来到了训练场。
今夜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叫,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她缓缓踱步至训练场的一棵树旁,倚靠在粗壮高耸的树干上,抬头看着漫天繁星,不由叹息。
也不知道许婳和云飞那边怎么样了?已经月余了,北洛皇那边为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思及此,她心里升起一股焦虑感,不知如何是好。
北洛皇宫,德安殿。
灯火通明,殿内摆放了数排红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放着各种名贵珠宝,奢侈华美的雕花窗幔层层叠叠地挂在墙上,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许婳坐在院外的秋千上,双脚晃荡着,一双狭长幽暗的凤眸微眯,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夜幕落在了远方,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以前,皇帝派人传话来,说今夜翻牌德妃侍寝,让她务必准备好迎驾。
“你当真决定好了?”站在她身后的云飞问道,低沉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苍凉的味道。
“嗯……”许婳低低地应了一声。
“要是……”云飞的嘴角抿了抿,眼神闪烁不定,“要是皇上对你……你该如何抉择?”
“云飞,别忘了这是我们的任务!”许婳冷声警告道,眼睑下的阴影显得愈发深邃,主子的话依稀在耳边……
‘拔舌聋耳断四肢,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杀其人。’
云飞缓缓阖上眼帘,掩饰了眼底的波澜起伏,“那你注意安全,我去安排一下。”说着转身大步离开了。
许久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眸光晦涩难辨,她摸出怀中的玉佩放在唇畔吻了下,喃喃自语道:“爹,这一天终于来了!”
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支银簪,利索地挽了个漂亮的髻,插上银簪,随即将头上厚重的发冠取掉,任由乌黑柔顺的青丝披散下来,随后往殿内走去。
殿内,烛光摇曳,映衬着那张绝美容颜越发妩媚娇艳。她一袭紫色长裙,纤细玲珑,娉婷袅娜,宛如风吹杨柳,婀娜多姿。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唱喏声划破寂静的长夜。
许婳连忙起身福礼,“臣妾恭迎陛下圣临。”她身姿绰约地立在殿中央,盈盈一拜,温婉大方。
莫耀平径直走了进去,在榻上坐下,今日的他换了一身玄色锦袍,腰配象征着九五之尊的金黄色祥云纹玉带,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伏在地的女人,目光阴沉,“低着头干嘛?抬起来!”
许婳缓缓站起身,并顺从地抬起了头,她的‘脸’白皙娇嫩,黛眉弯弯,桃腮泛着浅浅绯红,杏眼顾盼流转,勾魂摄魄。
莫耀平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眼底掠过惊愕,这就是他初见沈若安的模样,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可是入他后宫以后,她的性情变化极大,变得陌生、变得冷漠、变得寡言少语,再也寻觅不到昔日那份灵动活泼的痕迹了。
他忍不住走上前,伸出手轻抚上她的面颊,低声呢喃道:“安安……”
许婳微垂着眸,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厌恶,却又很快敛尽。她缓缓抬眸看向他,笑靥如花,“陛下,臣妾替你宽衣吧。”
“嗯。”莫耀平满足地应了一声。
许婳的心底涌起浓浓的嫌弃,面上依旧保持着甜美的笑靥,亲自帮他脱去龙袍,再解开龙靴上的靴带。做完这一切,她便规矩地退到一旁,垂眸静候。
莫耀平的视线一直黏在她的身上,目光贪婪而炽热,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烧成灰烬。她虽然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却比从前更添三分魅力,这么多年,他最宠爱的妃嫔就属她最有韵味!
许久,他收回视线,拿起桌案上的酒盏饮尽,醇香甘冽的烈酒滑过喉咙,他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上了她柔软馨香的樱唇,肆意品尝她口中的芳泽。
“啊……唔!”下一秒他就将她推开,捂住不停流血的嘴巴,猩红着双眸瞪着她,许婳从嘴里吐出一块血淋淋的肉块,正是他的舌头。
随即又拿起卡在腿上的匕首刺向他的下肢,可却被他躲开了,“嘞…嘶…随?”他张开被鲜血染红的薄唇,艰难地吐字。
她面表情地又狠狠地捅在了他,再怎么说莫耀平也是参加过战役的人,身手敏捷,躲避起来并非难事。
他愤恨地咬牙,额头暴出条条青筋,眼底燃起熊熊的烈焰。他用手死死地扣住了她握着匕首的手腕,一寸寸收拢,她吃痛,却倔强地没有哼一声。
忽然他松开了手,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处,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她的身体撞到了墙壁,随即跌倒在地上。
许家人的骨子里都带着铮铮铁骨,纵使受伤也不会喊疼求饶。她趴在冰凉的地上,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淡淡的笑容,“今日我必为我许家报仇雪恨!”说罢,她爬了起来,捡起那支沾了血渍的匕首朝莫耀平冲了过去。
莫耀平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怕死,还敢攻击他,顿时怒从中来,扬臂挡开了她的匕首。她挥舞着匕首继续与他缠斗,招式凌厉,毫章法,却杀机隐藏,令人防不胜防。
突然,殿外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还伴随着打斗的呼喝声,许婳担忧的看向殿门外,心底焦急万分,但是却被莫耀平缠得暇抽身。
“嘞……的人,死!”莫耀平自然是注意到她片刻的失神,狞笑着说了句,随即猛地踹了过去,她勉强躲过,却仍旧被他踢中肩膀。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按住剧痛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