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之后,军校落在了地上,虽有全身甲胄,但明显也是摔的不轻,四肢朝地摔了个狗啃泥的架势,就连手中的长鞭也脱手而出,头上的凤翅盔也滚到了一边,“哐啷啷”响个不停……
狼狈的军校大吼一声:“哎呦……此人图谋不轨,弟兄们速速擒了他。”
米信从怀里掏出一方玉佩,将其举过头顶缓缓展示一番:“谁敢?内殿直指挥使米信奉命于此拦住车架,尔等速速禀明是何人车驾,否则后果自负。”
那军校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冲着米信吼道:“放肆……”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米信的话,那队骑兵自动让出一条道,一个全身甲胄,年纪五旬上下,身被披风之人打马到了米信跟前:“哈哈哈……米指挥,数月不见,不成想在此遇到了。”
骑在马上的米信脸色数变,朝着那人拱手作揖道:“啊……卑职见过慕容点检,皇命在身,请恕不能下马行礼。”
“延钊兄?”马车中的赵二神情变得冷厉起来,王霸之气瞬间附体,从牙缝挤出了几个字,声音里更是透着威严,飘飘荡荡传向前方。
赵应棠心想这个被米信称作慕容点检家伙定然姓慕容,这个姓氏倒是挺少见,他又被赵二称作延钊兄,想来全名应该就是慕容延钊疑了,不过这家伙与手下纵马内城,恰恰又被赵二看到了,也算是倒了大霉;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论官员职位高低,见了赵二都得乖乖放下架子,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估计接下来定然会有好戏上演。
果不其然,慕容延钊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皱着眉头循声望去,下一刻就慌忙翻身下马,着急忙慌的跑向了赵二乘坐的马车,离着还有几步远,一边拱手一边颤抖着开了腔:“阿西……官家恕罪,延钊刚从澶州回来,正要去大内拜见官家,不成想纵马狂奔惊了圣驾,当真是百死莫赎。”
隔着马车帘,赵二向慕容延钊吩咐道:“那个敲锣的军卒还有那个出言不逊的都头,借着兄长名头威迫内城小民,致使兄长名节有损,朕让米信将他们每个人各打二十鞭,之后延钊兄再随朕一起回宫,其余人跟在这几辆拉货马车后面。”
“谢官家体谅,此事须米指挥动手。”
慕容延钊脸上迟疑了一瞬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向赵二长揖作礼,接着他转身望着二十多个骑兵,指着敲锣的军卒、军校开口道:“来人,将他二人褪去披挂……”
“是!”
听得慕容延钊的吩咐,敲锣军卒与军校大惊之下均是呆立当场,几个骑兵应声而动,三下五去二就将二人铠甲卸下按在地上。慕容延钊阔步上前,从一个骑兵手里取来一条长鞭,一咬牙用力挥将出去,鞭子犹如灵蛇吐信,破风之声陡然传出,下一刻便结结实实落到了敲锣军卒身上。
“啪……”
“啊……”
一道血痕随之出现在那军卒背上,凄厉的惨叫声听得赵应棠后背发痒,瞬间想起了在内酒坊被蒙面黑人抽打后背的情景,这个慕容延钊也是个狠人,估计那军卒受了这二十鞭,背上肯定会血肉模糊。
顾不得多想,赵应棠的好奇心便占据了上风:“陛下,这位姓慕容的将军是何方神圣?”
慕容延钊不停的挥鞭,赵二的脸色从寒冬竟变成了阳春三月,全然像没事人一样:“哈哈哈……他便是殿前都点检、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去岁在征讨李重进得胜之后,长春节快到了,他便请旨从澶州回京,朕便允了他……”
殿前都点检?点检作天子故事他也是知晓的,正是讲的赵二以殿前都点检的身份黄袍加身之事,这慕容延钊虽是都点检却不在汴梁任职,而是被委派到澶州任节度使,想来赵二应该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一段时间后,慕容延钊将敲锣的军卒、军校各抽了二十鞭子,又命令两个可怜人将铠甲穿上,两个家伙哼哼唧唧哀嚎不止,费了一番功夫才咬着牙把铠甲给穿了回去。
做完这些,慕容延钊重新回到了赵二马车前复命,赵二微笑点头,让他上了自己所乘的马车。三个大老爷们同在一辆马车里,委实有些拥挤,见此情形,赵二便踹了赵应棠一脚,将他赶出了马车厢。
大爷的,好歹是大表哥,对自己表弟竟这么绝情,赵应棠不由的郁闷起来,他不会骑马,出行只能靠坐马车或步行,见如今情况,他只得坐到了马夫老赵对面右车帮上。
马车重新启动,等赵应棠一行人驶过十字路口之后,二十多个骑兵才坠在队尾随行,就连仪仗也不敢再打出来。马车厢里的赵二与慕容延钊不时就笑上一阵,二人竟选择同时失忆,谁也没再提方才的事情……
一众人沿着牛行街进了新曹门,东边升起的日头将薄雾全部驱散,街道两侧店铺林立,茶楼、酒肆、茶楼、客栈等鳞次栉比,中间偶尔夹杂些富人的宅子,从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都能看得到身影,嘈杂的声音不绝如缕……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队离皇宫大内越来越近。
突然,一支羽箭撕破周围空气,带着呼啸声直直奔向一辆马车,“噗”的一声过后,箭矢深深嵌入了马车车板之上,箭尾犹自不停摆动……
临街的四方馆的屋脊之上,一个蒙面人背负一把硬弓,踩着青瓦疾行起来。
“有刺客,保护官家……”
张德均的嗓子尖锐比,单单几个字就震得周围的人耳膜疼,赵二撩开马车侧帘,看到了马车车板上的羽箭,抬头一望正看到那屋脊上的蒙面人。
“射死我,未便到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