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别人家穿越后都带金手指、系统,再不济也穿成个年轻的帝王将相才好,可轮到他赵应棠穿越时,主角光环一个都没有,可以说是穿了个寂寞,成了个一身破衣烂衫的乞丐,啥也不是,每每想到此处,他都会郁闷上一段时间。
赵应棠打小生活在一个小山村,村里家家户户都酿高粱酒为生,偏偏他父亲是个祖传没证的老中医,靠着一种秘制的药丸闻名十里八乡,就连临县的人都来找他买药,这种药丸说是能治疗热毒血瘀所致的肝炎,痈疽疔疮,名肿毒,跌打损伤及各种炎症。
赵父本来希望自己儿子能子传父业,于是打小就培养赵应棠认识各种中药,把秘制药丸的配方也传给了他。不过赵应棠的爱好委实有些奇怪,从上学时就喜欢背诗词、学古文,一点没遗传其父救死扶伤的志向,每每闻到老爹摆弄的牛黄、麝香等一干中药材的味道就想吐,高考后果断拒绝了老爹让他报中医药专业的建议,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古代文学专业,气的老赵同志整整三天没合眼,全身浮肿,后来吃了他自己的秘制药丸才消了肿。
乞丐细狗儿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乞讨时被一个街头混混堵在墙角,一棍子抽向自己脑袋的可怕场景之中,那混混叫马三方,整天所事事,专爱欺负像细狗儿这样的乞丐。
赵应棠穿越之前的记忆,在大雪那次酒局的场景中戛然而止,赵应棠大概喝了一斤半的酒后就出了问题,上一刻还记得端着酒杯,之后的记忆却全部没有了,任凭如何回忆都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
马行街路旁有一处小小的土地庙,两面砌石为壁,一块长石作顶,长石上方落满厚厚的积雪。
一个人正蜷缩在土地庙中,他牙齿打颤发抖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咯、咯……细狗儿快进来……冻煞人也,挤着暖和。”
听了那人的话,赵应棠有些气急败坏:“叫老子赵应棠……否则,苏长修你自己陪着土地公睡罢,在下告辞……”
苏长修有些着急,这鬼天气下没个人相互倚靠聊天,着实有些难捱:“成、成、成……赵应棠贤弟,这不是叫顺了嘴改不过来么?你说你发的哪门子疯,人家都能叫,偏偏苏某不能叫,哎,名字不就是个称谓么,有何可争之处。”
赵应棠拍掉身上的雪,俯下身子钻到土地庙里,举起拳头在赵应棠眼前晃了晃:“那叫你一声臭狗屎,你可敢答应……稍稍脚……苏长修你说你哪点像个读书人,就因为你磨磨唧唧,连东福田院的鸡毛房都没住上,要不是赵某知道这有处土地庙,你就等着冻死街头罢。”
苏长修对赵应棠的拳头视而不见,好似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这种做法:“行了,别闹了……要不是脚上有冻疮走不快,能让那些家伙将鸡毛房占满了么。号寒啼饥的日子苏某已经过了三日,也不知何时是个头。这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苏某却已经破戒了,真是愧对先祖。”
一阵寒风掠过,冻得赵应棠也抖了起来:“咯、咯……你顶多也就是个伪君子,你再往边上挪点,这土地公身上太冰了……呵呵,跟土地公同住一处,你说这明早咱俩会不会也被冻成土地公这样子?”
赵应棠话音未落,苏长修赶紧朝着土地庙外吐了两口唾沫:“呸、呸……大过年还说不吉利话,那边儿有雪挪不了……咯、咯……这除夕夜过得还真是别致,还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日子舒坦,哪怕是没有酒,能生个火暖和一下也不……”
赵应棠一脸的嫌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要不是赵某收留你,分给你饼子吃,你不知道在哪当饿死鬼呢?”
除夕之夜,万家团圆之时,赵应棠想起自己的过往心中又苦涩起来,自打穿越以来,赵应棠的处境没有任何改观,头发继续杂乱章地生长,一身行头尽是破衣烂衫,白天要沿街乞讨,晚上还要去福田院去抢睡觉的位置。
苏长修也是个倒霉蛋,他是本来是凤州的一个秀才,如今岁数已是二十八岁,他在凤州已经考了数次解试,均是没有中举。因为大宋刚刚开国,开封府的举人名额比较多,于是萌生了到汴梁参加解试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寄应”,不过这家伙实在倒霉,经过两个多月的跋山涉水的折腾后,三天前刚到的汴梁城,甫一进了城门,身上盛着细软的包袱就被一个乞丐抢跑了。
刚入城的苏长修在汴梁城人生地不熟,一番打探才知道福田院能暂时栖身,又累又饿的他只得选择去福田院抢睡的地方,恰好碰到了同去福田院的赵应棠。二人细聊之下,赵应棠才知道苏长修一天没吃饭了,就给了他一块讨来的饼子,谁知这家伙竟然从此像个跟屁虫一样黏上了自己,怎么赶都赶不走。
三更到。
土地庙中的难兄难弟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虽然蜷缩着身体,但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爆竹声陡然热烈起来,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