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人后怕极了。
行程的第二十二天,三浦菱子随几千名换防的日本官兵一起到达奉天。
火车缓缓驶入奉天火车站的时候,三浦菱子顿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车站的所有建筑全部是日式风格,广场上走动着的也大都是日本人。
这使她觉得自己只是从日本的一座城市进入到另一座城市,一路的劳顿倾刻间影踪。
最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在众多接站的人群中,她看见了鹤立难群的加藤由美。
加藤由美好象还停留在十八、九岁,还是那么充满朝气和活力,而且多了几分丰润。
让人不解的是,这丰润不但没有加重岁月的痕迹,反而增加了她的少女风韵。
可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三浦菱子在见到加藤由美的一刻流下了眼泪。
这个貌美如花目光晶莹的年轻女子让她想起了哥哥三浦光树。
她记得哥哥死的时候加藤由美不顾家人的反对到哥哥的墓前凭吊,流了那么多眼泪,最后晕倒在哥哥墓前。
醒来后仍是喊着哥哥的名字说:光树君,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时过境迁,三浦菱子还能感觉到加藤由美当年对哥哥的那份感情。
加藤由美掏出手绢为三浦菱子擦泪。
笑着说:真是傻丫头,怎么一见面就哭啊?你的事我已经找过我舅舅了。
舅舅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战俘营作机要员,那个地方比较安静,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在司令部找一个位置,不过我建议,还是战俘营比较适合你。
三浦菱子说:谢谢你的关照,我做什么都所谓。
加藤由美笑了起来:你已经是军人了,怎么还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啊?
几缕白光透过舱板的缝隙射进舱内。
温莱特将军抬起沉重的眼皮,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舱内的情形。
满满的一舱人,像货物一样堆满了船舱。
他们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一层一层地摞在一起。
像收割后的麦子倒伏在农田里。
温莱特将军猛地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那些被压在最下面的人可能会窒息而亡。
身边,马尔兹上校紧紧闭着眼睛。
事实上舱内的人都和马尔兹一样闭着眼睛。
温莱特将军判断不出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伸出软弱力的手摇动着马尔兹:马尔兹,你醒醒,你肯定还活着。
马尔兹听见了温莱特将军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显得极其遥远,像是来自天边。
他觉得自己在梦中,所有的感觉都是虚幻的。
但是将军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下一下撞击着马尔兹的耳鼓。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慢慢适应了舱内的光线。
将军一张忧虑的脸便十分清晰地凸现在他眼前了。
温莱特将军把水壶里的最后几滴水倒进马尔兹嘴里说:马尔兹,你觉得怎么样?
马尔兹咧开嘴苦涩地一笑:我知道我还活着。
温莱特将军说:你当然活着。我们受尽了屈辱和磨难为了什么,我们向敌人举起白旗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要让大家活下去。
可是眼下的情形太糟糕了。
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我相信他们中有很多人被压死了。
这样下去不行,马尔兹,你振作一下,把我扶起来。
我们再去敲击舱门,我要亲自和这条船上的日本指挥官对话。
现在,你必须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