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不和谐的喧闹声传来,宋寄遥扭头去看,是不远处的桥上出了乱子。
宋月黎笑眯眯地从桌对面坐过来,靠在宋寄遥身边,观景一般自在。
洛河桥上,不知是哪里来的凶悍家奴,拿着棍子把桥两头都堵了,桥中间那个狼狈逃窜的人不是禁军头子韩远章吗?
韩大人衣衫不整的,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样子,他被一个妇人揪着耳朵打,旁边还有几个家奴助威,时不时敲上一棍子。
宋寄遥:“怎么回事?”
宋月黎:“韩将军一直都有怕老婆的名声,他老婆孙氏出身尊贵,而如今韩将军却在朝上越发势微,今夜被他老婆抓到他在外厮混,当然就翻了天。”
宋寄遥:“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宋月黎:“前日他那么顶撞你,哥哥忍得,我可不能放过他。”
如今韩远章已是小皇帝唯一能依仗的力量了,虽说也只能算作救命稻草而已,但韩家倒是忠心,一直很强硬。
这些年,韩远章就像个狗头军师,为小皇帝出着各种贱招烂招,特别讨厌。其实宋寄遥一直不发落韩远章,也是不想再刺激高承瑜了,如果连这唯一的一点倚仗都给灭了,他怕小陛下会疯掉。
游船停的位置出奇的好,视野宽阔,不远不近,又颇具隐蔽性。
韩将军脸都被扇红了,在地上滚了两圈,一身的土,想跑却又被围在中间,任凭众人指指点点。
宋月黎:“哥哥放心,侍卫营的人把东西两市都包了,绝不会有人来救他。”
宋寄遥看着韩远章见血的额头,“别闹的太过了。”
宋月黎弯起月牙般的眼睛:“哥哥说的是,我亲自去救救他。”
这种丑事若是被宋月黎带着人撞见,韩远章以后在宋氏兄弟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宋寄遥倒是没拦着,韩远章的所做所为,照弟弟的脾气,早就死了几十次了,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今晚出了这口气,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
若是拦了,这口气没出来,说不定反倒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宋寄遥就在船上一边吃着烤鸭,一边看着弟弟带着大批侍卫气势汹汹地赶到了桥上,侍卫们看着被扒的只剩裤头的韩将军放肆取笑,让一旁的宋远章羞愤欲死。
弟弟还是这么记仇啊。
宋哥哥深深闷了一口酒,舒爽。
然而就在一瞬间,众人的惊呼声从桥上传来。
宋寄遥一抬头,正见宋月黎从桥上落下来,掉进水里。
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快,划过去!”船上的人看到后也急了。
桥上的侍卫更是急忙跳下水救人。
宋寄遥也不等这船解绳,脱了外袍,扑通跳进水里,河水冰冷刺骨,宋寄遥的心也一阵阵发颤。
弟弟的落水位置距离桥下已经有了段距离,不像是自然跌落水中的,更像是被人抓住砸进水里的。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久违的系统的气息。
雾气好像忽然间变浓了,其实那座桥并不远,但却仿佛有什么力量拉远了这段路途。
看看那些跳下水救援的侍卫们,头苍蝇般在水里乱找,就是找不见目标。
河水浸透冬衣,宋寄遥的手脚开始慢慢失去知觉,呼吸也沉重起来。
连他都如此,向来畏寒的弟弟该有多难受?
近了,穿过洛河桥,就像穿越了结界,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人声却听不见了。
宋月黎飘在水面上,浑身发抖,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却力向其靠拢。
热量消耗太大,宋寄遥拖着宋月黎,爬上了不远处的一个废木船上暂歇。
保命的药喂进去,宋月黎总算睁开眼睛,却又皱眉扭过头去,避开眼前人的视线。
他的毒发作了。
比起四年前的那场毒发,这一次显然要严重的多,宋月黎全身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可少年倔强的一声没吭,齿痕间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宋寄遥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个冰雕,体温缓解不了什么,得马上带他去温暖的地方。
不远处,他们的游船也过来了,恍若看不见他们一样,在原地打着转。
宋寄遥抱起宋月黎对着游船呼喊招手,宋月黎头发上都结了冰碴,湿漉漉地依靠在宋寄遥的颈间。
终于,游船划过桥洞,船上的人总算发现了他们,找对方向,划了过来。
江燃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了,看着面血色的弟弟,一肚子疑怒只能暂时忍下来,先救人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根植于心,不可违抗的命令在精神深处传来,层层叠叠的链接瞬间重建,系统在急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