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的眼光都集中在三父子身上,谁也不知道护国公为何突然要教训儿子,小皇帝高承瑜暗暗抿着嘴,心里笑开了花。
开始了,开始了,宋寄遥这暴脾气,怎能忍被人这般下脸面,打起来!快打给朕看!
宋寄遥很清楚宋铭为何如此生气,不仅仅是为了小朋友的事,这些年来,府里军中,宋铭的亲信被拔得一个不剩,宋铭在边关恐怕气的血压都高了。
宋寄遥拍了拍小朋友以示安慰,又不动声色地给了身后暗暗拔刀的亲卫一个眼色,朝服一掀,屈膝下跪。
宋铭一愣,盯着这个多年未见,越发看不透的儿子道:“在这跪足两个时辰,回府再跟你算账。”
好戏没看成,小皇帝甚是失望,悻悻地回了宫。
大雪纷纷,其他车马都陆续离开,只剩将军府的车马还守在原地。
宋月黎看了看哥哥落雪的肩头,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一个月前,他才答应过不再杀人,但是现在只觉得手痒的厉害。若不是今早哥哥没收了所有的毒针,只怕刚刚就要出事情了。
宋寄遥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雪屑,抱起团子,奈道:“别哭啊,眼泪一会儿冻住了。”
根本哄不好,宋月黎干脆不出声了,像只不理人的小刺猬。
宋寄遥抱起团子,颠了两颠,发现小朋友依旧不理人,只得抱着他先上了马车。
宋月黎红着眼睛偷瞄了一眼哥哥,只见哥哥泰(没)然(心)自(没)若(肺)地在车上煮起了茶。
试探着问:“哥哥我想找你商量……”
“什么事?”
想杀个人。
“没事。”
有仇不得报,这口气憋在心里,宋月黎极为难受,脑子里开始了疯狂的构思。
马车走的很慢,万籁俱寂,宋寄遥没皮没脸地揽过弟弟睡觉。
被打断思绪的小朋友瞪了宋寄遥一眼,只见哥哥已然悠哉地闭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清俊辜。
被欺负成这样,哥哥真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晃到了将军府。
一进去,宋月黎便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那个被五花大绑扔在中间的人,不是宋铭吗?!
院中都是精兵,下人们一个都看不见,这群胆大包天的士兵黑甲着身,黑布罩面,是从没见过的队伍。
宋铭瞪着眼,恨不得吃了这对兄弟:“逆子,你想造反吗!”
宋铭的几个亲卫,脸色难看,谁也不知道怎么打了胜仗回来,到了将军自己家里,反倒中了埋伏。
大公子的确行事荒诞,但也没有弑父夺权的胆子……吧。
卫姜是宋铭的亲卫,跟宋寄遥也有几分交情,“少爷,万万不可冲动啊。若有什么难处,但说妨。”
宋寄遥:“你这说的哪里话,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谅你也不敢。”宋铭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月黎,“你让他进了祠堂?”
宋寄遥:“弟弟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的等您回来。”
宋铭:“弟弟?孽种罢了。”
原本的剧情中,宋老将军最开始同样是对着宋月黎喊打喊杀的,多亏宋小正太招人喜爱,又刻意百般讨好,才得了宋铭的欢心,得以在宋府活下来。
但现在,宋寄遥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杀气的弟弟,显然“父慈子孝”是不可能的了。
宋铭对杀意极为敏感,瞥了一眼骤然变色的宋月黎,哈哈笑出声来,“杀了这个孽种,我饶你今日礼之罪。”
宋月黎手指轻颤,恨不得立刻去割了宋铭的舌头。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哥哥的反应,他相信哥哥不会杀他,可是父子之情摆在这里,难保哥哥不会心软。
他见不得哥哥心软,一丝犹豫也不可以有!一丝挣扎也不可以有!
权衡就是背叛!
若是哥哥背叛……
宋寄遥上前握住弟弟冰凉发抖的小手,暖意上涌,宋月黎瞬间被安抚住了,紧攥的小拳头舒展开,反握住哥哥的大手。
宋寄遥:“父帅,何必这么大火气,望江楼已经收拾妥当,您去那里养老吧。”
宋铭气的脸色发白,这畜牲果然是想夺权。
他是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何必这么迫不及待!
卫姜:“少爷,征西大军刚刚入京,若是知道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怕你压不住哗变……”
宋寄遥根本懒得听,挥手下令:“嘴堵上,请卫将军一起去养老。”
“少爷,两位将军求见。”
来的两位将领正是宋铭的副将冯海生和吕峰。
两位将领参拜宋寄遥,低着头禀告,目不旁视,“……大军已安抚妥当,明日会按照计划拆解,请少爷放心。”
两位将军没敢看老主子,对昔日同僚的破口大骂也毫反应,匆匆告退。
事到如今,才算是大势将去,宋铭看着宋寄遥道:“这些年你倒是长进了。”
宋寄遥:“楼子里已经备好酒宴,父帅戎马半生,以后就在府里享清福吧。”
宋铭等被软禁望江楼,一场兵不血刃的兵变在将军府悄声息的就完成了,没有透漏半点风声。
宋月黎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完了热闹,解了身上厚实的袍子就要回房睡觉,状若意地往哥哥那里晃了晃,果然,被皱了眉的哥哥捉住裹进外袍里。
“被冻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