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和程处嗣两人瘫坐在椅子上，相互对视一眼。
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顿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处嗣兄，你至于这么惊慌么，程伯伯还能吃了你不成。”
程处嗣看着沈默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也笑道。
“还说我呢，沈默，你不也照样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吗。
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但是最大的规矩，恐怕就是我爹那不讲道理的家法了，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呃，听程处嗣一言，沈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今他潜在的向程咬金投诚，并执弟子之礼。
以后固然有所依靠，可是也跟之前不同，再犯错误可不是受程咬金一通责骂就能解决的。
再瞅瞅程处嗣这五大三粗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像自己这么规矩的人，肯定不会犯什么大错。
以后若是挨家法，八成就是被他给连累的。
程处嗣也从沈默眼中看出了满满的嫌弃，开口嘟囔道。
“哎，沈默，你这是什么眼神，哥哥我可是长安知了名的守规矩，当然了，之前可能也犯了那么一点小错。
但是这都不重要，以后咱们兄弟那可就是一家人了，有点事要先嘱咐嘱咐你。
我爹脾气暴躁，下手没个轻重，以后要是挨家法的时候，看见我爹拿那棒子，跑就行了。”
呃，守规矩，沈默对程处嗣左瞅右瞅，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看出他跟这三个字沾边。
这还没犯错，都想好以后挨家法是什么样了，有这样一个兄弟，我心甚忧啊。
沈默自清早起床后，先是去大理寺监牢探看那卢哲宇，又来到程家拜访程咬金，呃，替程处嗣求情，连午饭都还没顾得吃。
时间过得飞快，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
沈默早已饥肠辘辘，肚子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听到沈默肚中传来的声音，程处嗣也感到有些饥饿，冲沈默哈哈大笑。
“转眼之间已是正午，为兄腹中也有些饥饿，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上次吃饭比较仓促，也没来得及跟你介绍，咱们去的那个好汉楼正是咱家的铺子。
好汉楼的名字还是哥哥我亲自取得呢。
（说到这里，程处嗣朝屋外吼道。）
程柒，你这家伙，杵在外边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马车，一会儿我可要吃‘那个’，让他们提前准备好。”
程处嗣话音刚落，就听得外边传来程柒的声音。
“得嘞，少爷，您且等好儿吧，老奴这就让他们准备上。”
沈默听的也有些好奇，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吃什么，怎么连名字都没说出来。
询问再三，可程处嗣死活都没说出来，反倒是带着沈默朝外走去，还说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从崇仁坊到好汉楼这一路，沈默心中都在琢磨，究竟是什么好吃的，能让程处嗣都闭口不言。
马车咕噜噜的停在好汉楼门前，还没进去，透过门缝就闻到了一股炖牛肉的味道。
沈默顿时也明白了为何程处嗣闭口不言，在大唐是禁止私自宰杀耕牛的，就连普通牛病死老死都要去官府备案。
（华夏为农耕型民族，种田产粮是国家稳固的根本所以，古时耕牛为重要的生产工具。
一头耕牛有时甚至比一个成年劳动力还宝贵所以，禁止无故杀牛
通常，谁家有牛，几头牛，何时转卖，何时牛死，何故死亡等等，都是需要在官府备案的）
跟着程处嗣走进好汉楼，连等都不用等，程柒早就安排人给他们留下了一桌座椅。
坐在椅子上，看着店中仆役端上来的牛肉，沈默欲言又止。
“处嗣兄，这私自宰杀耕牛是违反贞观律的吧。”
程处嗣抬头看了看沈默，见他这幅模样，又是哈哈大笑。
“哈哈，沈默，你这也太小心谨慎了吧，放心吃。
别说是俺程家了，就连你未来泰山江夏王家中，那也是十天半月就要病死一头牛的啊。”
呃，听到程处嗣的话，沈默无言以对。
果然，法律这种东西只能针对一些普通人，对他们这些王公勋贵根本不起作用。
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吃过牛肉了，对这味道可是想念的紧。
拇指大小的牛肉块被炖的香气扑鼻，再加上几个小菜，配上两个热气腾腾的蒸饼，吃的沈默大汗淋漓。
由于沈默不能饮酒，程处嗣只好独饮，一口酒，一口肉，喝的也是不亦乐乎。
吃过饭后程处嗣与沈默又闲扯了两句，然后就让程柒派人送沈默回家，自己则是趁着酒意准备上街溜达溜达。
沈默茶足饭饱，对这牛肉可是满意得很，在洛阳虽然也没少吃美食，可是这牛肉还真是不常见。
待沈默走后，程处嗣也站起身朝外走去，程柒见他这幅摇摇晃晃的样子，原本想要派人将他也送回家呢，可是被程处嗣给拒绝了。
刚从家里出来，还回去干什么，万一再碰上程咬金心情不好，那又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喝了点小酒，在街上被冷风一吹，程处嗣行走的脚步更加散乱。
在街上闲逛，旁边的行人一见程处嗣这幅醉样儿就躲到一边给他让路，更多的可能是怕被他吐在身上吧。
程处嗣醉眼朦胧的超前一步一步走着，准备趁着这劲儿去春蔓阁再逛一圈。
走着走着，从街道尽头看见一个秀影，手中貌似还拿着一条马鞭，顿时吓得程处嗣酒意全醒。
不错，在长安能让程处嗣这么惊慌的女孩儿还能有谁，自然是有着小魔女绰号的李若影了。
程处嗣昨天打的那李崇义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长子，而李孝恭和李若影的父亲李道宗是堂兄弟。
按照辈份儿来算的话，那李崇义见到李若影也得喊声族姐。
当弟弟的受欺负了，这当堂姐的李若影肯定要为他出头啊，再说这段时间发生在沈默身上的大事儿小事儿不断。
让李若影心头都憋了一口气，如今正好碰到有人撞在枪口上，那不是正好可以撒气吗。
从听到李崇义在自己身边哭诉后，李若影就气不打一出来，前段时间她没在长安待着，真当小姑奶奶好欺负不是，连自家族弟都敢打。
从街道尽头看到程处嗣那副醉样后，李若影心头怒火更甚，大白天的都这幅醉样，肯定没打算干好事儿，打他没商量。
轻步前跃，原本在手中紧握的马鞭也被张开。
而程处嗣从看见李若影那一刻，眼睛就瞪得溜圆。
完了，完了，怎么碰到这小姑奶奶了，早知道刚才就让程柒送自己回家了，或是跟着沈默在一起也行呀。
至少在沈默面前这小姑奶奶表现的还算贤惠，可是自己怎么，怎么就这么巧撞上她了呢。
看她这怒意就知道今天少不了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