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柱放进嘴里抿了抿“是鱼肉,又弹又嫩,这小知青手艺还真是好啊!”
“大儿你快多吃几个,一会都让你爹吃没了”
六婶将里面的丸子都堆成山似的放进儿子的碗里
“好了娘,我吃不下这么多,你和爹都尝尝,我吃这个丸子都尝不出是什么,你们试试?”
周斌将丸子分给两人“这可比鱼肉鲜啊!老伴你能吃出来不?”
“没有”
一大清早喜鹊就在门前报喜,我抻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今天可是我真正上岗的第一天,必须得立住了
特意挑出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还有小白鞋,照在镜子前左右打量。擦了个防晒和素颜霜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第一站刘红梅家
一路上和赶着上工的婶子们唠个嗑,顺着打听终于走到刘红梅家了,比别人家的院落大些,只是这大门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能拦住谁
“红梅嫂子在家吗?我是郝一萱”
“一萱姐姐!!!”
大米听到声直接跑出来,手里还端着水舀
“大米,你娘在家吗?”
大米打开院门“没在,娘在徐爷爷那照顾妹妹,我煮了粥一会给她们送过去,一萱姐姐你要一起去吗?”
“好,我们一起去”
跟着大米走进屋子,才发现屋子真的很破,抬头就有几个漏雨点,一个断裂的桌子和几个瘸腿的板凳
大米搓了搓手,拿过一个还算规整的凳子放在我身边“一萱姐姐你坐这个,这个不会摔”
“谢谢大米”
我坐在凳子上努力将重心放在腿上,凳子不会散但却摇摇晃晃
见底的米缸,菜篓里几颗有些烂掉的菜叶,就是这个家仅剩的口粮了
“一萱姐姐你吃这个,我刚烤出的土豆可面了”
“你吃过了吗?”
“我喝了粥”大米龇牙咧嘴拿着滚烫的土豆,三两下就扒开了,将原本她的早饭递到我跟前
我咬了一口状似没看见她吞咽的动作“真好吃!谢谢大米请我吃土豆,这是我吃过最面的土豆了”
“一萱姐姐喜欢就好,我下次再给你烤”
“好,作为礼尚往来我这有两个鸡蛋送给你吃”
“一萱姐姐我不要,我喝过粥了,这土豆不值钱”
“这鸡蛋在我这也不值钱,对我来说值钱的是大米的手艺还有你对姐姐的心意,你要是不收那这土豆我也不吃了,毕竟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呢”
看见土豆就要被放回锅边,大米慌张的夺过鸡蛋“我吃!那我下次给姐姐烤多多的土豆”
“好,我们一起吃”
寂静的厨房里只有炉火噼里啪啦的响起,一个吃着鸡蛋,一个啃着土豆,是我在繁忙的都市中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温馨与自在,如果说之前我还对刘红梅有些意见那现在恐怕只有对她的悲悯了
丈夫死的那刻属于她的天也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抚育两个孩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吃人的亲戚,以及谈论赔偿的朋友,她只是一个妇女一个肩膀仅能挑起小家的母亲,生活得吃穿住行、邻里邻居的议论非议,她能扛却扛不起。
她应该也崩溃大哭过,应该也想过放弃这一切毕竟她还年轻,只要舍弃这个家她依旧能找到个小家去依靠,可她舍不得!
所以再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没有想过指责和埋怨,看着大米端过去的粥碗她拿起就去喂她的小女儿,嘴里还一个劲的关心大米有没有吃饭,这样的人谁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呢!
“郝知青,谢谢你”
“没事”
“听说你现在当上妇女主任了?”
“师父你徒弟厉害吧!?”
徐叔看了一眼“跟我过来”
在人的角落他现在都有些看不懂这新收的徒弟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师父,你看我这手”
徐叔看伸出的手掌匀称白皙,没懂是什么意思
我伸的更往前了“师父你没看出来这双手都糙了嘛!你徒弟我实在不是个干活的料”
“打猪草算什么干活?大米小米那般的孩童都能干,你在这喊苦?是不是以后学医期间有些累有些痛你也就放弃了”
“天地良心!那些苦和痛我都能忍受,不是我自嘲是我干的那些货确实是连个孩子都不如,靠干活吃饭你徒弟我没等学成就先饿死了!这人啊,有人天生适合劳动、有人天生适合从医,我是后者”
“歪理邪说,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这本伤寒论给我背下来三日后我考你”
手抄版?看着手里的伤寒论我只能奈开口“辨脉法,脉有阴阳,何谓也?答曰: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
问曰:脉有阳结阴结者,何以别之?答曰:其脉浮而数,能食,不大便者,此为实,名曰阳结也,期十七日当剧。其脉沉而迟,不能食,身体重,大便反鞕,名曰阴结也,期十四日当剧。”
这孩子竟然都背下来了?眼神诧异之余接口而出“脉蔼蔼如车盖者?”
“名曰阳结也”
“脉累累如循长竿者?”
“名曰阴结也”
“脉瞥瞥如羹上肥者?”
“阳气微也”
“脉萦萦如蛛丝者?”
“阳气衰也”
“你全都背下来了?还背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