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打斷了蘭德林的問題,手執起一支比他本人還高長的杖對空一揮。
眼前的景色急速地遠離,四周變成蒼白。蘭德林感到自己在往下掉落,離心感令耳膜都顫動起來。
突然張開了眼,像是摔在床上摔醒的。房間中很暗,身上有一陣重感。
蘭德林往下看,一顆黑色的,毛茸茸的頭就趴在他的胸口上。
他的右手被人抱在懷裡,那個人頭就貼在他的臉側,整個人捲縮在他的床上。兩人身上都還穿著衣服,嗯,大概是還沒被向導強上了。
蘭德林抬了抬左手,關節酸軟無力,但點滴都拆除了。往習慣的床頭看去,時鐘上顯示的是首都星帝市時間凌晨兩點。日子,距離他使用安眠劑那天已經過了兩星期。
他的手輕輕放在身上那向導的身上,順摸了兩把,那向導就動了一下。
“嗯…啊!”
幾乎是嚇著醒來,江子朗也沒想到,疏導蘭德林元帥是一件這麽累人的事。
他抬起頭,看著正在打量他的蘭德林。
“啊…早、早安。”
這大眼瞪小眼,江子朗沒頭沒腦地就道了一聲早。
時間已經過了四天,比起他來黑塔的時候。
頭兩天他幾乎不吃不睡,抱著蘭德林的手在淨化。
冷靜下來後,蘭德林的火花和思緒結實在太複雜了。只能先盡量淨化負能量,火花見一個滅一個。
那負能量卻大得江子朗差點也承受不了,幾次昏眩在蘭德林身上。
那個叫約書亞?卡農的醫生說,要是能早點停用安眠劑,就盡量早點,這對元帥的精神負荷也是極大的。
想想也是,誰一天到晚困在惡夢中會感到舒服自在?
第三天時,安眠劑的量減少,蘭德林的大腦活動明顯增加。江子朗就嘗試把他的精神意識,拉到自己的思海當中。其實精神體並沒有確實的空間,他的量子獸也還沒找到。
所以這也能解釋為,江子朗用自己的一段記憶包裹著他,讓他夢到的是自己的舊記憶。
一開始也說過,江子朗是個精神魔法師,十分擅長分類整理記憶和大腦資訊。
當時他確定了這世界中沒有魔法元素,他就動手把自己從靈魂帶來的記憶給打包封存。
這不代表就把事情給忘了,而是先放到一個不容易想起的角落。
就像普通人日常生活時,不會想起自己小時候做過的糗事傻事,但夜深人靜,又或者跟朋友家人暢所欲言時,就會一一想起來笑話回憶。
這是他防止舊記憶影響自己現在的科技生活,省得動不動就撓起手指想用魔法。
又不生效,看起來古怪還打擊自己。
蘭德林會在他的記憶夢中看到什麼,遇到什麼,他一概不知道。但終究不會是遇到半獸人君主大幹了一場吧,戰鬥。
“嗯…早安。”
剛醒來的蘭德林也有點愣,看到個人壓在身上,本能地知道這一個向導。
身為哨兵要保護向導是天性,總不能動手扔出去。
看著對方一雙無辜的翠綠眼睛,他感覺在哪裡見過。
但蘭德林對於安眠時的事,一點也不記得。
兩句毫無意義的對話,突然清醒的江子朗彈起來,滾下床來,跌坐在地上。
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整個人縮在對方的床上,那姿勢也躺得太舒服了。
本來,只是為了增加淨化的速度,他需要大面積地接觸著蘭德林。
反正對方也沒醒來,江子朗就怎樣效果好怎麼來了。
“元、元帥‥我是向導編號19384,江子朗,C+級。”
有點尷尬,他可是記得十分清楚的。自己四天前是如何流著淚抱住人家的手,幸好患者什麼也看不到。
元帥他老人家坐了起來,江子朗聽著聲音稍稍抬起頭,那一抹亮銀的頭髮剪的很短,此時剛睡醒沒什麼造型,瀏海都貼額上,髮質微曲,有一種慵懶的感覺。
然後,他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一直也沒離開江子朗的身上。
是他,這雙眼他不會認錯的。怪不得這麼乾脆說能告訴他那哨兵是誰,只要他能治好元帥早晚也會知道嘛這!
但知道了又能怎樣?
嗨,我體檢時你就是我的意淫對象,交往不?
別鬧!即使他不是元帥,只是一個普通哨兵也不能這樣嘛!
江子朗一個叫混亂,他在想以前他遇到人際尷尬時是怎麼處理的。但他發現他以前當魔法師時根本沒人際這回事。
“嗯,江向導辛苦了。本帥…懂得自己的情況。你先去休息吧。”
那好聽的低音,像大提琴般沉穩,冷冷清清地說。
確實,即使花了四天,蘭德林現在的情況也只是堪堪不在暴裂範圍內忍受著,他的思海依舊亂糟糟片。小黑貓還沒找到他的量子獸,有點鬧脾氣。
最後還是蘭德林叫了約書亞進門,送江向導去休息,才結束這大寫的尷尬。
直到臥室中只剩蘭德林自己,他才放鬆了剛剛緊抓著的手掌。
是他,這雙眼他不會認錯的。在自己最痛苦時,救了他的向導液。那雙在腦海中保護他的翠綠眼睛,是他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