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弟子剑之所及,必不会让师兄弟被欺,被辱。师门上下,只要弟子还能握剑一日,就会护一日。活一世,就护一世。”
他终于还是抓住了师父的下摆,在即将昏过去的朦胧意识中,挤出争辩。
“……师父,弟子。”
“混账东西,你懂个屁。”青风道君盯着满地被抽昏过去的徒弟良久,嫌弃地评价。
他洗干净手上的血,沐浴更衣,然后又去了竹林一趟。
他本就静不下来,若不是为了师尊的病,也不会跑遍天下寻找药材,更不会收那么多徒弟放在上清峰中养着。自由自在惯了,每次收到新的小徒弟他就头痛得不行,每个弟子在青风道君看来都愚钝得要命。外人看来上清峰俱是少年英才,然而这些小萝卜头要么剑术稀烂要么琴声刺耳,要么丹炉炸了要么阵法把自己给困了,每每收拾烂摊子的陆青风都忍不住仰天长啸:难不成天下蠢蛋尽在我手中!
这一次不知道又被徒弟们气得折寿几年。
他冷冷瞥了一眼地上东倒西歪的徒弟们,然后给温掌门的玉简留了言,又去见了一面师尊,随后带着自己的一百零七位美人出了趟远门,回来的时候时间卡得刚刚好,正好谢孤城玲珑骨封成,出关拜师。中途他还抽空去揍了一顿扫落叶还瞎比比的徒弟们,转头看到小徒弟从山上下到半山腰,他迎上去问。
——学什么?
他期待地想,如果学医,那就丢给裴折。反正裴神医在药王谷日日就是玩泥巴种花栽树煮苦汁,也扔个蠢蛋去气气他。
小徒弟一板一眼道:学剑,修情道。
陆青风轰的一下脑袋空白两眼发直,念叨着完了完了,又是个寡王。游魂般摇摇晃晃坐回海棠树下,开始借酒消愁。还好他修为够高,还好修仙之人寿命够长,否则他总有一天要被这些蠢货活活气死……不想了,喝酒。千杯美酒千杯愁,送君何必再回首。
师父卧倒在海棠树下醉醺醺唱着的行酒词仿佛还在耳边。
沈侑雪在风中练剑,剑意中的寒意越来越浓。
师父说得对,他们那时太过年少,确实还什么都不懂。直到师门众人陆陆续续身死道消,他在回上清峰按照师父嘱托教导师弟前,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是剑修,光明磊落牵挂,一生以剑为伴。
可那年——正是唐锦所说的,游戏关服的那年——这个世界天道消殒,乾坤倒悬,海水连到天上日日暴雨,日月坠落深海光芒褪色,九州皆哭,山河同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亲眼看着天底下不分正邪仙魔善恶,数大能以身补天。天道塌了,众生用三千道去填补,那些人不再飞升,以身殉道,不畏一身死,敢擎九重天。
温掌门去了。
师祖去了。
师父去了。
大师兄去时不放心太子,对着沈侑雪道,他将来会是明君。
——沈师弟,师兄此生只托你这一件事,替我护他周全。
看在当年是师兄带你入山的份上,也看在……太子终归与你血脉有亲。
大师兄是一代名相,可天命家国难两全,终于像当年对着沈侑雪称臣时那般跪下。
大师兄既是当今的太子太傅,曾经又是那个深夜掌灯访至东宫,护沈侑雪周全的老师。他助女帝推行新法,收田地,改祖制。他又是两代太子、一代皇太女的老师,他想要国泰民安,想要这份盛世基业延续百年千年。他天生剑心不会有心魔,最适合当剑修,仙途一片坦荡。却下山入世渡众生,只求万民安康。
千秋大业的气运滋养了他,那是师兄的道。
——老师,我答应你。
沈侑雪允诺。
五师兄临行前笑意癫狂,却又泪流满面。
他说沈师弟,你看,我终于找到了混元逍遥散。可师祖,师祖他已经……
他将那个青玉小瓶紧紧握在手中,抱着沈侑雪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迟了,我来迟了……!
他曾学过君子剑,也学过锻骨术,本是惊才绝艳的剑修天才。
然而在云游之时被琴声所引,叩道坡竹林一遇,从此难忘上清峰峰主风骨。他从未说过他与师祖之间的事。隐约听师父说过,五师兄后来弃剑学医,在药王谷作了百年药人,一身剑骨都被药浸渍得深了,连血都是亦药亦毒。后来他追到了天衍宗,以丹修拜入上清峰。师父云游四海寻找天材地宝,他留在上清峰以血为药,为师祖续命。师祖不愿喝,他便骗他哄他,有时师祖不见他,他在青石阶上长跪不起。
他总不肯谈及作为剑修的过去。每每混战挨打总是叫救命叫的最大声。
可这一次真的轮到他不得不送命,朱元烈不再喊一声救命。
五师兄哭得凄凉,一瓶混元逍遥散,翻手倒在了地上。
他自学医,再不碰剑。那日却整整齐齐地在丹修的外袍背上背了一把剑,以逍遥如意著称的君子剑。
“沈师弟,师兄告辞了。”
他也去了。
想要护住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故去。
当年他日日跑去紫薇峰挑战温掌门,木剑被轻而易举地击碎断裂。温别鹤看着眉眼倔强的沈侑雪,淡淡道——这样脆弱的剑,你能靠它守护住什么东西?
沈侑雪的剑谁也护不住。
天道补全,日月运转,可他道心尽毁。
他心生恨意,提着剑却不知该将怒气发泄至何方。他在混沌中游走,天道刚刚补全,日月星辰就在他身边,模模糊糊在风中传来那些以身殉道的人们的窃窃私语,看不见白天也看不见黑夜,一路杀去,血洒万顷。他是所有补天者中留下的那多余的一块。天道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然后他想起来了。
小师弟。小师弟还活着。他们的师门,还有仇人。皇姐已经老了,太子即将登基,群狼环伺。他还不能死,还不能疯。
他去了自己幼时生活的皇都。曾经杀机限的皇宫金碧辉煌,仍旧是旧时的模样。那些想要杀了自己的皇兄皇弟都已经死去多年,他们内斗得太厉害,也实在是草包得太明显。他见到了皇姐。当年偷偷以她的名义打开宫门,护送沈侑雪出宫的皇姐躺在惟帐内。
依靠皇姐和当时还是新科状元郎的大师兄相助,他才躲开一路追杀,保留着这一条命拜入天衍宗。
那时的大师兄正是新科状元,骑马观花名满京城。
他带着千尊万贵的嫡出小皇子沈侑雪回到上清峰交给师父。青风道君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弟子单膝跪地辞别。
“不问道了?”
“不问了。”
“要下山?”
“弟子想出山入世。”
“当真?为何。”
“为太平盛世,为一己私欲。”
“世人并非都能预见后世,鼠目寸光之人何其多。会有文人代代唾骂你,民间会有谣言侮辱你,你想做的事,就算是修道之人也难以以一己之力做成,那更不是一日之功。
你会与蛇虫鼠蚁为伍,官绅横道,你会被千夫所指,你要教导出好几代明君才能保证基业不倒变法稳固,你不能对财权美色起贪念,你也不能书生意气什么都抛之脑后,山河朝野天灾人祸都会成为你的阻碍。
就算你真的做到吏治清明百信富足,也会有数人误解你,辱骂你。你改变不了众生,即便你成功或许他日史书工笔也不会提及你一个字。其他权势者改革尚有退路,你没有。
你是布衣状元郎,天生剑心是天地给你的气运,若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致使生灵涂炭鱼肉百姓,那些怨气会让你修为尽失形同废人。一着不慎——长卿,你会死。谁也救不了你。”
“弟子甘之如饴。”
他是剑修,天生剑心,拈花飞叶皆可成剑。如今誓要以身为剑,清君侧。他既生来不会被心魔所困,便要用这双手拂清浊,还山河大治。
陆青风觉得自己恐怕比起同修为的人一定显得短命不少。弟子中有大逆不道的,死脑筋的,花心滥情的,木头不开窍的,四处惹祸的……他是剑修,不练剑,却天天练气,免得被气死。如今连大徒弟异想天开他都懒得骂了。
倒上两杯酒。
“还回来吗。”
霍长卿沉吟,少年郎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弟子愿一去不回。”
“既然不打算回头,那为师……就不送了。”
小小的皇太子沈侑雪留在了山上。
只有仙家能庇护住他。给他下毒的人太多,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太多,不同的毒下一顿饭菜里,毒药比饭菜还多。在上清峰,沈侑雪第一次不是在毒药里发现少量的饭,第一次知道原来饭菜吃下肚不会痛,也不需要请太医。他也不再需要遵守那些陈规旧矩。
大师兄陪他住了几日,熟悉了环境,又辞别了师祖和温掌门,带着他的剑下了山。他要去扫平世间妖魔鬼怪,他要还人间盛世太平。那些废物皇子互相杀来杀去让京城里血色满街,人走过都能染红裤腿。
大师兄助皇姐登基。女帝杀宗亲,改律法,定科举,籍良田。
皇姐有根骨,她却不曾修仙。然而即便不曾修仙,她治理疆土百年,安邦定国疆域辽阔敌人不敢来犯,歌舞升平被称为盛世。世人不再唱童谣“当世有双姝,遥遥相对成。南有华阳殿,北有青夙台。”那个一直与皇姐一样以容貌而闻名的北国相女在战乱中流离失所,饱经挫折而死,美貌不存,谁还能记得住?唯有功绩铭记青史。世人只知道千古女帝,河清海晏。
皇姐老了。但比沈侑雪记忆中的父皇更加威严,也更加庄重。
老去的皇姐躺在床上笑:“皇弟,再坐一坐吧。”
沈侑雪明白皇姐的意思。
天命难违,大师兄去了。可是大师兄想做的事还没完成。
他在国都呆着,穿着一身黑衣,改换容貌,护着幼帝登基。他在皇宫中想起那些命悬一线被太医用药吊着命的夜晚,也发现了许多皇姐和大师兄留下的书籍与手记。
后来幼帝成了挺拔的俊美青年,又年华老去。幼帝止有一女,皇女玉雪聪明,后以皇太女身份接任帝位。沈侑雪见证了女帝与师兄的满腔抱负和心愿在他们死后依然按照曾经的图景徐徐展开,三代千古帝王,一代千秋名相,太平福祚,绵延不绝。各地都有他们的庙堂,香火不断。
他冷静了一些。
离开皇城后他又想起依旧在上清峰等待的小师弟。小师弟有仇人。他带着剑去了幽冥阁。那里只剩下残墟败瓦,都说多年前有一剑修,一剑一酒,将此处屠戮得一干二净。他循着线索去找,所有关于小师弟身世的记录都被一抹他熟悉的剑意抹除。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小师弟身负玲珑骨,没有人能威胁陆青风的弟子。知道穴奴的人全都死了,三魂六魄挫骨扬灰连投胎当畜生都不能。从此以后只有天衍宗上清峰的小师弟,情道剑修谢孤城。
好像有谁在昏昏沉沉的他耳边笑骂。
逆徒,你懂个屁。做事……要斩草除根啊。
师父一生牵挂,唯独放不下的那几个人,大的病病歪歪出不了门,小的个个都愚笨比全是蠢才。他以杀入道,冤孽极重,最不怕的就是背上因果。当年他即将圆满飞升之际欲要弑师证道,最锋利的剑却论如何也刺不进师尊心口一寸。
师尊望着他,眉眼温润:“青风,妨。”
什么妨,狗屁妨。陆青风久久凝视着毫反抗的师尊。
他的剑从未输过,也从未失手。他想要斩草除根,那必定血盈满门。
他想要为胸中滋长的那抹情绪斩草除根。
这人手把手教他练剑,传他剑诀,给了他一手好丹青。这人不知过去经历过什么事,明明修为高深,身子骨却弱得风一吹都容易一病不起。这个人在他杀人炼制精血时与他同塌而眠驱赶梦魇,为他在生辰时亲手做寿面,在他因为杀孽太重差点入魔被逐出天衍宗时第一次执剑,执剑却是为了挡在万人唾骂的弟子身前。
这个人是他师尊,陆青风想杀了他。
他杀不了他。
他杀了那么多人,第一次想要一个人活下去。
他的道,不成了。
陆青风只会杀人不会救人更不会教人。原本想着大道一成快乐升仙,如今却臭着脸上山下海四处找天材地宝。一路上阴差阳收了一堆小小蠢材。他的师尊被小萝卜头们称为师祖,他不耐烦听到师尊这个称呼,只许他们叫师父。本想试图壮大师门增加人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连仙体都能重塑的混元逍遥散,可惜他终究没找到。
他和师尊,剑同琴,杀与生,身死道消,天道轮回,同归一处。
后来剑仙的名字扩散九州,沈侑雪是那场与天地争斗中活下来的最后一人。一剑劈开混沌山河,撑开天道的人。数大能殒命于此,唯有剑仙分山定海,从此天下太平,世间有正邪之分,三界有仙魔之别。
斩草除根,谁是谁的草,谁是谁的根。
沈侑雪清醒了,他打算回去了。
他回到天衍宗,暂时代管了掌门,带着谢师弟住在上清峰。像师祖给师傅做寿面那样,也像师傅给师兄弟们做寿面那样,他也给师弟做寿面。其实主要还是在模仿师祖。毕竟师傅带徒弟非常随缘,不仅随缘还照本宣科,总是背一套说辞,懒得改动一下。
后来,小师弟长大了,成为了掌门,弟子数,枝繁叶茂。
沈侑雪再没有牵挂。
他在雪中练剑。
练着练着,剑渐渐停下。往事也跟着在雪中消散。有什么凝滞在胸口,他蹙眉按着胸口许久,忽地吐出一口血。纷飞的墨色头发没有了灵力遮掩,在雪中一寸寸变白。
这里没有谁会看到。
他拂去肩头落雪,终究觉得还是旧剑更加趁手。于是去寒潭净身,打算等唐锦睡着再去取剑。
否则,方才在竹屋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沈侑雪闭关多年不接触人,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再度轰出来。
他浸在寒潭中,神识往竹屋铺开。
他本以为夜深风重,唐锦已经睡了。
沈侑雪停止了思考。
唐锦的衣服没穿好。竹屋有阵法可以保持温暖,青年双腿赤裸,在凌乱的被褥上随意地伸开,似乎是很少晒过太阳,细腻得令人毛骨悚然。锻炼不足的双腿上紧贴的肌肉看起来令人动作敏捷,有汗水顺着小腿滑落。
漂亮的性器在手掌间露出,几乎没用力的手有以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顶端,手指环起来,用合拢的指腹缓缓上下摆动摩擦肉棒。
因为太久没有自慰过积累的性欲和精子堆积着,还没有射精就早早不断冒着腺液,有规律的快感让他的腰跳动。
“……唔……嗯、再……”后面的话太模糊,唐锦闭着眼喃喃自语,指尖在龟头中间来回碾压,铃口的缝隙被刺激地轻轻收缩,半露出的肩膀已经红了。
明明已经膨胀到极限,不断滴着黏糊糊的体液,也没有被人看到,他还是拼命不让自己难堪的样子暴露,将一半身体藏在被子里。手的动作依旧没有变化,忍耐着,反复品味那种高潮即将来临,快要射精的满足感。
渐渐地,呻吟声变高。抽搐的腰部跟着挺动。红润的舌尖在唇间探出,唐锦一口气加强了力量,整个人忽然像虾子一样蜷缩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沈侑雪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他慌忙收回神识。
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天,又盯着雪地,第一次觉得太忘峰上实在是光秃秃,没有什么东西好看。想要练剑,可最趁手的剑放在竹屋。
……竹屋。
刚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沈侑雪许久之后才回竹屋。
他在外面待得太久,唐锦已经收拾完睡了。剑修没有直接带着剑离开。
神使鬼差地,他走到唐锦身边低头去看。睡着的唐锦眼角眉梢还残留着一丝潮红,跟幻术诀不同,真正的自渎会留下痕迹,尤其对于常年越级搏杀游走生死的剑修来说,沈侑雪更是顶尖剑修,五感敏锐超乎常人。
他感觉到耳尖有些发热。
唐锦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沈侑雪看了一会儿,一直到手指触碰到唐锦的头发时他才猛然回神。指尖碰到的头发好像勾勒出了青年的轮廓,他用指尖缠绕着那缕披散的短发,好像在爱惜一件很容易破碎的东西。
他体温原本就低,又喜欢在寒潭沐浴。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次雷劫劈下的暗伤太重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刚才练剑的温度一直没下去,在胸口一阵一阵发烫。
沈侑雪怔忪,他意识到唐锦不是他一直没打败的温掌门,也不是师祖,更不是师父,师兄弟。眼前的人从另一个世界来,被天道送来,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比普通的凡人还要更加脆弱。
唐锦的嘴唇不安地颤了颤,似乎在梦中说些什么。
——想让这个人睡着。想让他好好休息。
他诊了唐锦的脉,刻意忽略掉肌肤相触的感觉,也尽量不去想就在不久前这双手还在被褥中沾满精液。尺脉有些沉,又有郁结之象。
沈侑雪想了想,慢慢低下头,越来越逼近,呼吸几乎碰到了唐锦的嘴唇。就算在暗沉夜色中他也能看清楚对方颤抖的睫毛,像是在哭。他不是用指尖,而是额头贴着额头,又送了唐锦一场梦。
——
唐锦越睡越热,几度翻身还是法像往日那样完全睡着。半梦半醒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喝醉酒的那天晚上,有美人躺在他的身侧,他昏沉沉地亲吻,抚摸,又在晃动的灯火中醒来,神志依然摇摇欲坠,好像溺水一般,身体四肢都不听使唤。
他梦到了睡前没能继续的那段幻觉。
但是稍微有些不同。
窸窣摩擦声一直不断。
沈侑雪从背后抱着唐锦,胸口贴着他的后辈,能感觉到呼吸时的起伏。带着寒潭附近雪松和花混合的香气。他开始抚摸唐锦的身体,手指暗示性地在胸口和两腿之间滑动。
“别忍了,舒服点会好些。”
剑修意有所指,轻轻地将唐锦的腿分开。唐锦晃了晃迟钝的脑袋,每一个看到的东西都要延迟很久再能勉强反应出叫做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两个沈侑雪,衣着不同,都有着一头积雪般的白发。一个在他身上亲吻啮咬,另一个皎若明月,兀自坐在桌旁喝茶。
他记得自己睡了。沈侑雪又不在附近。麻木的思维转动不灵,身上的人又开始动作。
没有等到拒绝,沈侑雪的肉棒缓慢又耐心地进入他的身体,他有些凌乱的呼吸离唐锦的耳朵很近,好像在发烧。每深入一些,就越感觉到这跟单纯手动的性欲处理不同,体内抽插着别人的东西。
“……唔、……怎么连有这种都、这么真……”
唐锦喘息,渐渐往前靠,双手从撑着变成用手肘支住,最后变成了跪趴,翘起的臀间结合处液体滑落,沈侑雪动了动,把唐锦转过来面对自己,连在一起的只是在转动时重重压上小腹侧的肠壁,唐锦整个人发着抖,仰起头。沈侑雪的腰部重重地撞着,他整个人随着撞击摇晃,感觉到沈侑雪的胸膛的汗水滴在自己的小腹。
“塞满了……”唐锦想蜷起来却做不到,哑声说。
“会给你塞满。”不在一条线上的对话飘飘忽忽的,唐锦听不清。他感觉到沈侑雪的手依次压过他的小腹、乳尖,然后在他后仰的脖颈处停下,慢慢收紧。肠道里猛烈的冲击越来越用力,连喉咙里的呻吟都变得模糊。
“咳咳……疼……好疼……”
躺在床上的青年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挣扎,歪着头,汗湿的头发贴着脸颊,渐渐涣散的目光里映出正在坐着喝茶的另一人,跟正在侵犯的人长相一模一样的剑修。唐锦哭着喘息,没力气再骂,抽泣着胡乱呢喃对方的名字,小声讨饶。
淫靡的交合声咕叽咕叽充斥着竹屋,在粗重的呼吸声中,唐锦被重重按在床上,下半身止不住收缩,撕扯的乱七八糟的被褥有一半掉在地上,鼻息和咽喉的热气混着泪水呛成一团,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猛地屏息中,他狠狠咬住被子忍下尖叫。腰被箍着动不了,埋在他身体里的肉棒抵着接近结肠口的软肉,精液灌进了深处。
他的大腿痉挛着紧紧交缠,床单上被咬住的地方浸满泪水和唾液,下身压着的地方也被则是黏滑的体液湿透,跟他交合的剑修还在往里灌种,一边射一边懒懒往里操了几下,堵在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流了出来,有种失禁的觉。
唐锦躺在那儿没动。他没力气动了。
坐在桌旁旁观了整场的沈侑雪看着他一片狼藉的样子,心中浮现出一些古怪的情绪。
他原本想着……想着,眼前这人又没心思修道,没必要和修士一样断绝七情六欲。既然如此,抒发不出来,久了也必成麻烦。倒不如借着幻境纾解,保持心境平和。
但是……
他没想着真的对唐锦怎么样。
只是因为睡眠途中中了幻术容易魇住,他才分了一缕带着神识的剑意进来以防万一。然而刚才唐锦被操干得眼尾泛红,流着泪向他求助的样子,倒向自己真像什么强迫人的恶霸,莫名有些愧疚,连带着对方现在合不拢的双腿与沾满精液的股间都不能再看。沈侑雪移开目光定了定神。
他走过去,摸了摸唐锦的头:“……对不起。”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抱着唐锦,将他从钉着的肉棒上抽离,开苞的后穴几乎闭不紧,涌出浊白的精液。另一个幻觉制造出的人不知不觉地静静消散,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唐锦脸上的泪痕,感觉到对方像只小兽那样抱紧了自己,他像小时候照顾师弟那样拍着唐锦的背。
四周的场景像沙砾般渐渐坍塌,幻境消失,重新回到一片混沌的梦境。
像是溺水般,有谁在水面之上对唐锦说话,又低又轻。
盼君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