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的剑正是今日他们进城时,剑修背着的那柄。
这把剑唐锦之前在太忘峰没见沈侑雪用过,大概是因为惊鸿养在唐锦身体里,剑修手边总要有把趁手的剑,才拿出之前没怎么用过的剑。现在安安稳稳地落在床上,剑柄上明霞般的灿色一闪而没,只余下月色笼罩的朦胧微光。
不知道为什么,那把剑落下时,还准确地压住了唐锦丢在床上的玉鸾。
唐锦用惯了玉鸾,又是真真正正用过的第一把剑,虽说还没有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可多多少少也算是心神相连,被一把之前没见过的剑这么一蹭,只觉得玉鸾剑身上那股子不自在一并传给了自己,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莫名其妙地异样。
他愣了愣,看着剑修在那儿围绕着剑设置阵法,自己又对方才的异样感说不上来,更是性欲上头急着出去,便小心地伸手,一点点把那剑推开,将玉鸾握到手里。
可碰到那剑的剑鞘,却忽地一愣。
眼前花了一下,好像碰到的不是剑鞘,而是搅碎了满潭月光,连手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清辉。可眨了一下眼睛,方才的幻象又消失不见,仍旧是安安静静的一把剑,横在床上。
……艳卿。
唐锦盯着那剑狐疑地看了半天,喃喃自语了一遍名字,之前没注意,现在再看,却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
可又想不出头绪。
沈侑雪的剑他见过的不多。
惊鸿是最熟悉的。而钧贞和长安送给自己之后,都随身带着。至于其他的剑……他还没有认真辨别过,只记得那本厚厚的、怎么也看不完的剑器谱,还有两人依偎在一块儿小声说话的情形。
这把剑不像是那次他在剑器谱上听剑修谈论的那些。
若说惊鸿一绝,绝在清寒与孤冷,这把剑便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方向。
这柄剑自然也能看得出是举世双,只是——不知为何,极其容易让人忽略。
剑身薄如蝉翼,轻盈比,有如物。千锤百炼后锻造的剑身泛着冷冽的光泽,如秋水般清澈透亮,又如明镜般映照人间万物。每一寸都纹理分明,云翻雾涌,纤毫毕现,可见其打造之精良。
剑刃上像是缠着一缕挥之不去的薄雾。唯有寒光划破长空,放出耀眼光华正盛,才知其凛凛双,倾山玉碎。
……社畜迟疑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古怪。
分明有点熟悉,但他确实,之前从来都没见过沈侑雪用过这把剑,真是怪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跟着剑修学了一模一样的路子,以至于不光是灵气,就连对方的剑都看着像是自己的一样……?
他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索性先抛在脑后,他实在是忍得难受,要不是金丹,下身热到了现在恐怕都要噶了。社畜转头对着剑修催促了一声:“快走,找个地方,陪我练练之前你教的那一式。”
能早点泄火就更好了。
剑修点了点头,又确认了一遍,对着静静置于床上的那柄剑轻声嘱咐了几句话,才带着徒弟,翻窗而出。
出去时,唐锦余光似乎看到身后,那柄剑声息地化成了一个人影。
两人在晋城的夜晚四处寻找。
倒不是有什么夜游的癖好,只是此地的修士比其他寻常城镇要多得多,若是不仔细分辨,一不小心落在了有人的地方,叨扰了道友感悟大道,就显得太过失礼。
不像晓镇,世外桃源生活安宁,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想要修炼的道友大多都去了归元境内亦或是直接拜访天衍宗,周围的群山反而可以随意挑选,在哪儿练剑都行。
好在晋城禁止火烛,就算大半夜来回几趟,也不会触犯什么禁律。
只是这地方实在是太难找了。
他们找了几个地点,要不就是有人正在花前月下,要不就是有人正在恩断义绝。
总之,虽说千年转瞬即逝,晋城灯火繁华也不如往昔,却风貌如旧,随便一走就能撞上数不清的爱恨情仇。
换在平时,唐锦可能还会有点好奇心,想知道一下那些偶遇的恩恩怨怨到底有怎样的来龙去脉。
可惜现在他实在是绷不住。
在现实世界里他吃喝过最不合理的东西,也不过就是风油精气泡柠檬薄荷水,就这还是愚人节的时候在店里进行的折扣挑战,一口气灌下去头皮发麻,灵魂好像都出窍了飘在脑壳上方三尺。
坤泽的情潮却比那种怪东西还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