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卧室内。
“所以玉宁是真的生哥哥的气了吗？”
时若亦问道，他静静观察着床上的小朋友，嗓音因为时不时的咳嗽有些哑，也让此刻的他显得尤为可怜，好像他不是这间房间的主人，而是一名家可归的流浪者般。
顾玉宁很好骗。
只是察觉到他声音中的不对劲，便默默转过了身，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时若亦，说话断断续续的，“没、没有……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生气。
顾玉宁只是不明白时若亦怎么跟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而已，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对于时若亦是害怕的，内心里的畏惧感与难言的喜欢相互交，使顾玉宁不知该对眼前的“哥哥”怎么办才好。
“那玉宁给哥哥抱一抱好不好？”
时若亦缓缓说道，他唇色有些发白，伸出手，朝顾玉宁张开，好似只要抱了他，就可以好过来一样。
他在骗人。
顾玉宁清楚的知道，可还是撑起身体，慢吞吞朝时若亦那边试探着。
刚满四岁的小朋友绷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十分认真地朝床边靠近，眼睛又黑又圆，小心注视着时若亦，仿佛自己正在面对的不是一名病弱到一推就倒的少年，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靠近的很慢。
时若亦没有出声催促，面上依旧挂着温和好看的笑容，半点没有为自己欺骗了小朋友这件事情感到愧疚。
直到下一秒，一个浑身软软绵绵的小朋友乖乖投入他的怀抱。
刹那间，时若亦呼吸静了一刻。
他垂眸看着搂住自己腰的顾玉宁，恰巧对上了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圆润又漂亮，直至此刻，时若亦才感觉到自己的可恶。
顾玉宁声音偏软，“哥、哥哥……哥哥好一点了、了吗？”他说得尤为艰难。
哥、哥哥好一点了吗？
时若亦耳边不断出现这句话，他伸手抱住床边的小朋友，“嗯”了一声，温声回答：“好多了，哥哥谢谢玉宁。”
趴在他怀中的顾玉宁没有出声。
耳朵靠近时若亦正在跳动着的心脏，很快，却又没有那么的快，鲜活得令顾玉宁感到恍惚，他本以为自己早在那么多世的轮回中忘记了最初遇到的人。
可眼前却不断闪过自己和时若亦曾经种种的相处画面。
幼童温热的手紧紧攥着，他靠在时若亦怀中，纤长睫毛颤了颤，顾玉宁此刻有种莫名的割裂感，他不知道自己该代入剧本中的那名“顾玉宁”，积极尝试改变自己的现状，还是做自己，向时若亦收讨之前数他给予自己的痛苦。
一楼，餐厅里。
当时若亦抱着顾玉宁走进去时，就再次从怀中的小朋友身上，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讨厌，可分明顾玉宁的手还搂着他的脖子，依赖得不行，怎么会讨厌他？
时若亦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在上面，理所当然的，顾玉宁还在他的怀中。
“玉宁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