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颤颤抬眸，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的，他很白，唇瓣红润，眼角处的湿润到现在都没有消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顾玉宁问道：“那你就没、没有骗过我吗……”
“……”
顾玉宁：“程逸说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背着我……究竟做了什么？”青年声音有些颤抖，“不要骗我，季亦贺。”
眼泪就这么滚落。
季亦贺呼吸一沉。
他的确隐瞒了很多顾玉宁不知道的事情，可也只是隐瞒而已，只要青年不问，那么他就不会说，既然顾玉宁问了，哪怕心中不断告诉着他不要和妻子说，但季亦贺依旧开口道：“新婚当晚，我将你的照片放在了论坛上。”
头顶灯光明亮，随着季亦贺说出口的话，顾玉宁整个人如坠冰窖。
从脚尖一路冷到了脊背。
季亦贺说：“那个论坛只存在于一小部分人的手中，受众很小，发布帖子的人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受众群体。我就是在那里挑选中了程逸。”
耳边嗡鸣一片。
顾玉宁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没由来的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因为贪恋一个人对他不知真假的爱意，所以纵容着他让别人肆意玩弄着自己的身体。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够满足丈夫特殊的癖好，却从未想过，早在最初，自己的照片就被丈夫发布在平台上，供数人查看、挑选。
就像是……随意被人挑选的男妓一样。
眼泪涌出，模糊了视线。
顾玉宁就算性格再怎么懦弱，就算整个人缺爱缺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也还是从小生活优渥的小少爷。他的底线依旧在那里。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顾玉宁只觉得疲惫异常，却控制不了骨子里对于季亦贺的喜欢。
眼眶通红，他极力克制住哭腔问道：“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季亦贺，我喜欢你，我是你的妻子，你……”顾玉宁哑口言，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在你那里，就只是一个免费被人操弄的婊子吗？”
这是顾玉宁第一次说出这么糟糕的话。
从跟季亦贺结婚开始，他就变得比糟糕。从身体到灵魂，只要涉及到季亦贺，顾玉宁都会感觉到尽的痛苦和欢喜，两种极端的情绪不断在顾玉宁的身体中撕扯着。
直到他崩溃为止。
像是记忆中的母亲一样，歇斯底里的崩溃着。
可顾玉宁从小就不希望自己变成母亲那个样子。
……
季亦贺没有出声，心脏莫名酸涩，夹杂着一丝对于自己的烦躁，这是一种他不懂的情绪，只要看到顾玉宁哭，季亦贺就会没由来的不舒服。
“不是。”他在冷静回答着自己妻子地问话。
不是这样。
但季亦贺之前的所作所为又全部都写着这个意思。
两相矛盾之下，季亦贺按照之前哄着顾玉宁的方法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张开口，想要说出那些让顾玉宁听话的爱语，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像是哑巴了一样。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轻易说出口喜欢的。因为会忐忑自己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会担忧自己的话会显得轻佻，也害怕自己会被他拒绝。
沉默中。
季亦贺的冷静让顾玉宁也冷静了下来，双眼失神，指尖小心翼翼地攥着一点他的衣角，他颤着声线问：“老公，你爱我吗？”
“……爱。”
十分单薄的一句话。
但顾玉宁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动听的话语般，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哦。谢、谢谢你啊……既然老公这么、这么的爱我……那你放过我好、好不好？”声音中带着祈求。
顾玉宁想要离婚。
他想让季亦贺放过他。
手上握着许多顾玉宁跟别人做爱视频的季亦贺没有出声。
因此，顾玉宁明白了他的想法。
眼泪决堤。
季亦贺皱紧了眉头，心脏处的闷痛越来越浓重，但他不会爱上顾玉宁。
在情感单薄的男人心中，顾玉宁只是他饲养的一只幼猫而已，在意又不在意。
哪怕它拥有过于漂亮的皮毛，哪怕它很乖巧，哪怕它喵喵叫得很软，哪怕它哭起来十分可怜，但季亦贺是主人，主人不会爱上自己的宠物。
尤其是季亦贺是个病态、感情又极为淡漠的主人。
嗓音沙哑，季亦贺开口道：“没有很多人看到玉宁的照片，只有寥寥几个。别害怕。”
顾玉宁抽噎了一下，冷白的眼皮哭到泛粉，手腕上被领带捆绑出来的印子还没有消下去，手中依旧攥紧了季亦贺的衣角，仿佛在顾玉宁心底，他就只剩下季亦贺了。
可伤害他最深的人，也是季亦贺。
男人手中掌握着顾玉宁跟程逸、跟顾夜做爱的视频，那些视频就像是数条丝线般，紧紧缠绕在顾玉宁身上，逼迫着他做出季亦贺想让他做出的动作。
而一旦扯断丝线，等待着顾玉宁的就是身败名裂的威胁。
以及……哥哥的远离。
——寥寥几个。
顾玉宁没有出声，寥寥几个是几个呢？
十个？一百个？还是一千个人？
但在季亦贺的手机里，那则帖子上所显示的浏览量只有三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