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呆了两年,如今李栗的身材早已不像过去那样细瘦,有着训练过的紧实,个头看起来健美而匀称。
但乌敬把他抱起来时表现出的毫不费力的轻松,还是看傻了周围一圈悄悄旁观的人。
搭讪的男孩脸有些发白,但他还是不顾旁边经理的劝阻,梗着脖子逞强问道:“你凭什么带他走?你有证据认识他吗?”
乌敬眼神危险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马上回答。
说来也巧,他本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李栗。结果前面黄波刚把任务下发给内部的兄弟,其中一个刚好去酒吧对账本的就看见了吧台边正在独自买醉的李栗。
乌敬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赶来,此刻被男孩一逼问才想起,他如今确实没有合理的身份来替李栗拒绝。
他甚至都不知道李栗来这里喝酒的原因。
乌敬抱着李栗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手指掐着肉按到了骨头,让李栗有些不舒服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疼……”
他的动静像是即将要苏醒,男孩见状忙顶着乌敬凉飕飕的眼神上前一步:“如果他认了你,我才走。”
“妈的……”乌敬下颌绷紧,咬着后槽牙冷笑,“你活腻了。”
男孩咽了下口水,眼神闪烁地刚想说些什么,就睁大眼睛欣喜地看向乌敬的怀里:“嘿,你醒了?”
乌敬只觉得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他低下头,便直直对上了李栗安静的视线。
李栗眨了下眼睛,睫毛沾了点困倦的湿意。
乌敬喉咙发紧,声音有些干涩:“李栗。”
他感觉掌心冒了点冷汗,怕不小心把人摔了,他情不自禁又把李栗抱紧了一些,“你,长肉了。”
“……”
李栗没应他的话,眉眼既未露出惊讶,也没有困惑,他就这样沉默地盯着乌敬,直到乌敬嘴角变得僵硬,高挺眉骨下的眼睛露出苦涩和忐忑。
“不记得哥了?”他低声问,远处围观的都以为他在和怀里的人呢喃私语,只有身边几人看出了乌敬微弓起的脊背上的狼狈。
旁边的男孩还在等待李栗的回答,经理则尴尬地转过身子,让酒保先把李栗点的酒单给记老板账上。
吧台边的氛围短暂地安静下来,等到乌敬都已经帮李栗找好借口了——遗憾自己这七年在与外边勾连做生意的时候忘记让黄波捎些护肤品进来,许久未保养的脸肯定不如过去,李栗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他刚想这么说,衣领就被李栗揪住了。
“我想回家。”李栗说,舌头有些打结,他自己察觉了,于是又一字一字蹦着似的重复了一遍,我,想,回,家。
他说完又重新闭上了眼,手指堪堪挂在乌敬上衣的领口,缓慢地下坠着。
指尖快要勾不住衣服而落下时,乌敬低头用下巴蹭了下他的脑袋。
“好,回家。”
李栗没有听到,他重新醉倒在了乌敬怀里,脸染着绯红贴在男人健壮的胸肌上,似乎是嫌后颈被硌得不太舒服,甚至还往人身上又蹭了蹭脑袋。
乌敬被蹭得心都化成了水,原本又臭又硬的脸色一下子如沐春风,欣然舒展起来。
“滚开。”
他抱紧李栗,长腿一迈,和颜悦色、温声细语地和面前碍眼的男孩说道。
乌敬就这样抱着李栗走出了酒吧,他注意到了周围有人不住地扭头看向他们,脚步便越发轻快稳健起来。
他明目张胆,大摇大摆,恨不得让所有人看见他失而复得的宝物再次被他捧进了怀里。
乌敬将李栗抱进车子的后排,车身到底不比宽敞的床,屁股落座时李栗眨眨眼睛,倒是相当自觉地爬到了另一侧车门乖乖坐好。
乌敬看着他在挪位时挤着坐垫的浑圆屁股,喉咙有些干涩。
回到驾驶座,乌敬边调转车头边问:“你现在住哪?”
李栗答非所问,声音慢吞吞的:“你怎么才来?”
乌敬嘴角忍不住地上翘:“以后不让你等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轮番敲着,喉结微震,就差没哼出歌来。
他确定李栗没有忘记自己,于是心里又多了些遗憾,这样的重逢太突然太草率,他谋划的那些盛大仪式都没来得及实现。
好半天李栗才说:“哦。”
他说完便不吭声了。
乌敬又问了一遍:“住哪?”
李栗没应。
左转的指示灯在咔嗒咔嗒的响声中忽明忽灭,乌敬将车转到右侧道后一踩油门,心想也行,不如就这样去兜风。
汽车在城市的油柏路上平稳行进,乌敬时不时抬眼从后视镜里察看李栗的情况。
李栗乖乖坐在位置上,正转头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
路边的灯光从开了条缝的车窗里照进来,光里混着绚丽的色彩,丝带般落在他平静的眼睛上。
路过一座学校时,李栗的瞳孔微微放大。
正逢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学生们从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里鱼贯而出,他们穿着熟悉的制服,脸上朝气澎湃。
乌敬则看着这条马路的另一侧:“黄波说,这条街修完后你又搬回来住了,那现在呢,还住在这边吗?”
李栗迷迷糊糊地回头,他的眼睛里映出乌敬所指的熟悉街口。
四年没有回来,如今这条步行街更热闹了,入口处的石柱上高高挂着大红灯笼,灯笼照着下面摩肩接踵的人。
李栗说:“早不住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乌敬乐呵呵地继续往前开着,车子在道路尽头左转,便驶上宽广的跨江大桥。
李栗低下脑袋,借着桥面的灯光看自己的鞋:“不知道,那怎么老把我往家里带。”
乌敬还以为他在提从前:“想和你处对象呗。”
李栗:“就因为我和宋弋像吗。”
乌敬眉头一皱:“谁是宋弋?”
下一秒,车后排扔来一个靠枕,李栗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
“秋明辉,你个狗日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