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有限的情况下,部分apha只能靠意志生扛,直到等来十一区官方救援队伍。在这期间,没有使用过抑制剂的apha要忍受周围数百名释放着信息素的同类,本能让他们去压制对方,清理自己的地界;理智却只能抑制自己、消耗自己。
他本来就处于易感期,将抑制剂分给队友后生扛了一段时间。自然发情期受到高浓度ga信息素冲击,比强制发情的apha症状更强,要花费巨大精力防止自己暴走,就需要频繁补充抑制剂;但易媗的家距离一号大桥太远,超过他补充抑制剂的时间。
闻愈如是分析自己失控的原因。
易媗没理会闻愈,起身自己回车上拿了瓶水漱口。
闻愈又跟了过来。
六年不见,他身形变了很多,从清瘦骨感的少年变成富有力量感的男人;长相气质没怎么变,深邃立体的五官,疏离又贵气。
在大学时期,他们相看两相厌。时间可以淡化情绪,但很难消除。
如果知道要载的人是闻愈,易媗会直接不去;如知道车主是易媗,闻愈也不会上那辆车。
曾经觉得闻愈最讨厌的点在于毒舌傲慢,和他针锋相对时没少说过难听的话。但易媗从没有惧怕过,闻愈这个人情绪很稳定,坚守着他那一套道德观,不会利用apha强于bta的生理优势胜之不武。
但是今天,被他摁在车座上的那瞬间,恐惧将她浸透。易媗清晰认知到闻愈是这个世界上武力值最强的那类人,只要他想,完全有办法让她闭嘴。
易媗没体验过发情,她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被影响。
数次庆幸她的第二性别,信息素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见到闻愈这种看着像性冷淡的人,和其他apha一样,会被信息素支配,变得和低等动物一般,脑子里只有做爱。
闻愈站在易媗面前,不躲不闪,任凭索取冒犯她的代价。
像刚刚那样打他发泄也好,骂他出气也好。
预想中的责难并没有发生,易媗转头看他一眼,情绪和平地说:“上去吧。”
闻愈露出愕的表情,易媗懒得理他,径自走在前面上楼。
闻愈在后面沉默跟着。
等门打开了,闻愈站在门口,歉疚开口,“不用了,我还是...”
易媗抢过话头,公事公办道:“我们志愿者都登记过了。把你放在外面,如果又发疯伤到别人,我岂不是要负责?”
说完没管他,门敞着,进去洗手间。
闻愈关门进屋,习惯性打量屋内陈设,看到餐桌上放着没吃完的饭菜。
易媗从洗手间出来,完全把他当空气,看都不看一眼。
闻愈长腿跨出一步挡在她面前。
易媗只到他肩膀的高度,像是被一堵大山挡住去路。
闻愈退开一步,弯腰把视线和易媗的眼睛放在同一水平,他不得不用这种可能惹恼她的方式,让她停下来听自己说话:“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非常抱歉冒犯了你,如果可以,我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做任何事补偿你。”
易媗直直看着闻愈的眼睛,他已经愧疚到难以自处。
嘴角快要压不住地上扬,易媗垂眼压下笑出来的冲动,看起来像是在细细思考。
半晌,她抬起眼看他,“我要你帮我联系瑞宣。”
瑞宣是一名男性bta,是易媗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他性格温柔善良,是少有尊重她的主城人。
易媗和瑞宣相识于一节公共课,当时闻愈坐在他左边,易媗在他右边坐下。一堂课下来,两人交换了姓名、专业、和联系方式等私人信息。
瑞宣在学校也是边缘人的存在,两人一见如故,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周末约着去看电影和展览。
因为瑞宣这个粘合剂角色,易媗认识了闻愈,他们在读书期间一直是“三人行”。但闻愈莫名讨厌易媗,第一次见面就臭脸,后来见她和瑞宣越走越近,直接警告她“离瑞宣远一点”。
易媗自然不会贴上去给他好脸,直接视他,要不是因为瑞宣,她根本不可能和闻愈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她问过瑞宣,闻愈是不是喜欢他。
瑞宣笑着否认,闻愈和他是在一个大家族里,是他某个亲戚的亲戚的儿子。
简单来说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结婚都不算乱伦那种。
闻愈被很多人表白过,包括Oga,Bta,甚至Apha。但他向来是礼貌地拒绝,一副冷情寡欲的样子;唯独对瑞宣占有欲很强,把她当情敌对待。
易媗心想,瑞宣可能被爱着而不自知。
“其实我喜欢女Apha的。”瑞宣曾经跟她分享过自己的心事。
易媗听完邪恶地在心里乐了,她绝对不会告诉闻愈,他注定这辈子爱而不得。
主城和边城虽是联盟,但两城通讯不完全互通,普通居民之间法连接,易媗毕业回到边城后就和瑞宣失去了联系。
离开主城时,她唯一的不舍和牵挂就是瑞宣。
遇见闻愈是意外,差点出事更是晦气得要命。但已经发生了,她必须得好好利用这件事。
闻愈听到易媗提出的要求后,表面上没有情绪变化,但他的睫毛在抖动,目光闪烁,暴露了内心的波动。
易媗胜券在握地盯着他的细微表情。闻愈会答应的,这是他“能力范围内”非常轻易办到的事,尽管他不情愿。
“好。”闻愈开口应下。
易媗心情大好,随口问,“吃饭了吗?”
易媗煮了两份快餐,闻愈没嫌弃,吃得很香,一举一动不符合主城的用餐礼仪。对于他饿狠了,还能保持优雅风度的能力,易媗不得不叹服。
头天晚上熬夜,第二天易媗睡到中午才醒。出来的时候,闻愈刚结束抑制剂注射,弓着背收拾桌上撕开的包装。
家里的一切布置在闻愈来后就仿佛缩水,他进出门要低头,卫生间变得又窄又低,沙发看上去只能放他半个身体。
易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住的公寓已经是边城的租房里租金较高的那一档,可还是没有主城人家里的卫生间大。
主城以少部分人口占着大部分资源,靠边城人对抗反叛派,守卫家园,才过上优渥安逸的生活,她不该因此羞耻于自己的贫穷。
易媗穿着棉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抬头瞥了一眼镜子,被吓了一跳。
她脖子上青青紫紫、斑斑驳驳,乍一看跟生了霉菌似的。
掀开袖口一看,两边的手腕也被掐得留痕,腰侧也都是手指印。
瞬间心头来火。
她阴沉沉出来定在闻愈面前,脖子上明晃晃的,侧身撩起衣摆又放下,摊出两只手,什么也没说,干瞪着眼。
闻愈看她身上这些痕迹,知道她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地自容地只能道歉。
“我还需要你帮个忙。”易媗趁机开口。
闻愈如获大赦,“你说。”
“你带我进一次主城。”
主城人可以随意进入边城,但边城人想去主城要经历漫长的办证过程,通常要花费一两个月,还可能被拒绝。
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等,寒假结束后她会非常忙碌。
易媗没说她要做什么,但这件事于闻愈是举手之劳,于是他点头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