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可以？
在某个瞬间，柚木晃生恐惧地想。
他有社交恐惧症。这意味着他抗拒接触、抗拒交流……更不用说被这样深入地亲吻、甚至往下继续、到达性爱的程度。
……但是你那么爱他。
……你可以为他打开自己。
……只要眼前的这个人想要，你应该条件地满足他的欲望。
＊
年轻人恍惚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
他颤抖着，努力地伸出手，抓住了身上的那个人的衬衫。
“可——”
话语被卡住了。
他艰难地再一次尝试发声。
“……以。”
＊
是白天。
是卧室之外。
柚木晃生在身上的男人亲吻到他的喉结时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别、呜啊……”
——好奇怪。
——身体从未感受过这样强烈的、近距离的接触。
哪怕是被手指触摸也会产生剧烈的反应，而湿润滑软的舌头在触碰到他的喉结的瞬间，他感觉带着情潮的黏腻的津液被残留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剧烈地弹动了一下。身体本能地挣扎抗拒，又被身上的那个男人牢牢按住。
他的手腕被弯曲交叠着按在头顶，两条腿挣扎着弹动了一下，却被对方的膝盖和大腿牢牢压住。
“别动。”那个男人的声音中隐没了点愉悦的笑意，“……你继续动，我可能就忍耐不住了。”
“——呜——！”
柚木又被吻住了。
上方的男人身形高大，而柚木晃生自己只有一米七出头的身高。他几乎被整个笼罩在下方——从来不运动的社恐科学家毫抗争的能力，只能软弱地、被动承受着过于激烈的亲吻。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对吧？
……他们是恋人，本该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亲密的接触。
……但为什么，他会感觉这像是自己第一次被亲吻？
柚木的反应笨拙而可爱。他被亲住嘴唇后就下意识地里连鼻子的呼吸也停住了，还是男人注意到他的紧张才在间隙中放开他、给与了他呼吸的机会。
瘫软在沙发上、得到了间歇的喘息机会的柚木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巨大的惶恐和欢愉同时填充了他的大脑。神经末梢发出被刺激到的欢呼声，他的心脏跳动得那样剧烈，几乎像是心率过速。
……是因为眼前的“恋人”。
……我是那么喜欢他。
但他依旧没有主动的意图，而那个男人似乎也不在意，只是趁着他连手指都酸软得难以动弹的这个时刻，用膝盖暗示性地顶开了他的两条腿。
柚木的心跳几乎要停滞，然后下一刻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有一部分的他想要寻求逃避，有一部分的他在欢呼着渴求。而那个男人熟练地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长裤往下一拉，又从内裤的缝隙中伸手过去握住他还软在那里的性器。
“……没有硬起来、很害怕？”
“我、不知道——”
柚木晃生自己也法理解。
但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很快握住了他。他熟练地用指腹碾过敏感的龟头，又轻巧地在柱身上滑动。
而柚木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急促地喘息着，感受着自己的下半身慢慢硬起来，在内裤里支起一个小帐篷，又被手指揉搓前段——纯白的面料被濡湿了一小块、然后那只手把他的内裤也往下褪去一点，伸手整个握住它，上下滑动——
＊
……这是、手淫吧。
柚木晃生恍惚地想。
他以前也学习过这些知识，但这几年相关的欲望越来越少……不对、在“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之后，他又仿佛在身体上渴求起了——
对方的动作显然比他以前自己抚慰自己的时候要好得多。他像是清楚如何才能带给他最大的快乐那样找准了节奏、力道，温柔地照顾着柚木过于敏感的身体。
“不、不行、要——”
……过度的快感。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还是第一——
＊
“嘟嘟、嘟嘟、嘟嘟——”
蓝色的海豚闹钟发出了机械的唤醒音。
柚木晃生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心脏还在狂跳，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沉沉压住一样死死地陷在床褥里，好几分钟都法动弹，他就这样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躺了几分钟，然后——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刚刚的。
……是梦吗？太真实了……也太清晰了。
就仿佛压在身体上的那个陌生人的热度和重量都是触手可及的。他甚至还记得那个人握住自己肢体时的那种触感、记得被抚摸到接近高潮时快要崩溃的感觉。
……这是春梦吗？
天才的大脑在这一刻逻辑崩坏。
他胡乱思考了好几种可能，最后才回到最明确的那一项上。
“系统说的场景卡。”
他喃喃自语。
在他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刚刚震动了一下。
几乎精疲力竭的柚木艰难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把手机抓过来。黑暗中，发着淡绿色光的手机屏幕尤为刺眼，邮件箱的提示告诉他他刚才收到了一封来自“系统”的讯息，标题是“【柚木晃生·037】”。
柚木的手指颤抖起来，他微微发抖着点开了那封邮件，然后看到了几行文字。
＊
【柚木晃生·037】
白日的客厅沙发：
哪怕是面对深爱的恋人，柚木晃生也总会表现得很害羞。
在除开卧室床上的任何地方，他都会变得更加可爱。
……可以试着弄哭他哦？
＊
柚木晃生的手一软。
手机声地跌落在枕头上，正面朝下，卧室里重归于黑暗。
而年轻人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意识到他的生活或许真的被彻底改变了。
＊
东京的另一侧。
黑暗中，黑发绿眼的男人醒来。
他打开床边的台灯，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张开、合拢——就好像他不久之前曾经握住过什么东西一样，他还能感受到梦境中那种真实而明确的触感。
他拉开床头柜，点起一支烟，在昏暗的灯光中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站起来，翻找了一下卧室内的那个垃圾桶。
在被丢弃的纸团中，他准确地找到了一张长方形的小卡片。
大约成年男性的手掌大小、卡片是有些坚硬的材质，背面是银底金边的花纹和几行字，正面则是一张远景的彩色绘图。
干净而宽敞的客厅，米白色的布艺沙发。黑色短发黑色眼睛的年轻人被按在沙发上，手腕交叠，仰视着卡片外的人。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和男人刚才在梦境中所见到的一样漂亮。
图片的上方是年轻人的名字“柚木晃生”，而下方则有一个数字标注037。
背后的文字是斜体的。内容是“白日的客厅沙发”，以及一段关于“柚木晃生”的、有些暧昧暗示的语句。
他注视着那张卡片。
……然后缓慢地、克制地再次吐出一缕烟气。